如果一直是冷静契约,沈怀序该接受,但无形中见过真心得那一面,这一点冷淡就成了自寻的砒霜。
他如今想要的,全是那时眷顾指尖,又被他自己再三罔顾扼杀的一缕烟。
这不是他活该是什么。
倘若早些发现,倘若早些回头看见纪清梨犹豫间的真情,难道会走到这一步?
沈怀序闷咳几声,呼吸全是黏稠血腥气,如同赤条条的鬼飘回沈家,她空荡荡徒留烧焦气息的院子里。
那一身赤白伤痕全凝做一块,粘在布料上。
两边都是下了死手的打,还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需修养多久。
棋白真是提心吊胆,忙不迭去请大夫快来,问沈怀序可有哪里不适,正说着,却听到大皇子幕僚相邀的口信。
好端端大皇子邀什么,还去猎场,不像是好意。
棋白想起公子在镇国公府拒绝大皇子的那一遭,脸色变了又变,只怕是前来胁迫相邀,请公子站队的。
沈怀序闭眼不语,脑中一片血淋淋的错误。
他和纪清梨的关系戛然停在空中,似乎只有一个结局。
她说她们又不是真夫妻,匣子里又放了和离书,是已经想结束
了吗。
她已经对这种关系感到无趣,厌倦了?
沈怀序大可骗自己一切安然无恙,但纪清梨显然不是个同个错误犯两遍的人。
一旦发现是假夫妻,她马上收回一切好态度,冷静改变轨迹。
即使现在没说别的,她也只会是在给自己准备足够的时间,直到挑选合适的新人。
他自以为的超过裴誉,超过其他人的优势在于丈夫的地位,从现在起即刻不是了。
即使纪清梨从前对他有那么点好感,现在假丈夫也是摆设,是曾经的错误,是不会再被选择。
是她同旁人说笑他要为她掩盖,靠边恭喜的遮羞布。
他的身份已毫无用处,更无一点支撑底气。
捧着身份的烂账不动,自诩是她正牌丈夫,就只有被丢到身后等着,看旁人若无其事勾引,看她对那裴誉、对谢无行笑。
不。
光是设想这一点情景,妒火就几乎要将他完全烧灭。
他必须做点什么。
纪清梨要“偷人”,那再正常不过,她毕竟不是真嫁人,偷两个人怎么了。
偷,维持这段夫妻关系,她想怎么偷就怎么偷。
沈怀序劝说自己,劝说道咬牙切齿面色渐沉下去。
很快,一点生杀予夺果断的派头,足够他即刻调整状态,眉眼重覆上掌控的疯意。
他抬起纪清梨用过的枕头嗅了口气,床边散落出什么东西,沈怀序垂头看去,是两本册子。
翻开来看,越界大胆的图文同她某日锁在角落,看书看到脸涨红的一幕重叠,沈怀序吞咽津液,笑了起来。
他将那本书反覆翻看,直到确保全部记下,才以指腹勾勒画上交叠的人影,叹出口裹满欲念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