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映灼:“哦。”
徐映灼越开越不对劲,这里离城市越来越远,一片荒凉。
他想问黎愿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转头发现女人已睡着,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柔柔,睫毛微颤着,即使在睡梦中她好看的眉毛也透露着疲惫。
徐映灼突然不想把她叫醒。
导航结束行程,价格不菲的车停在了一片工地上,黎愿被“叮叮当当”敲钢板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回了一会儿神:“到了?”
“到了。”
徐映灼觉得她睡醒的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她的脸。黎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换上平底鞋率先走出车门。
空气中是粉尘和铁锈的味道。
工地上扎满了戴着帽子的工人,他们顶着同一张黑红色的脸,手上全是干劲,但眼神满是麻木。水泥里凸出来的钢筋比大腿还粗,工人轻松一抬踩进了坑洼里,溅出来污水飞扬,徐映灼下意识挡在黎愿前面。
黎愿递给他一个安全帽,徐映灼问,“我们来这干嘛?”
黎愿不理他,走在前面,徐映灼落她半步。
工地有一条小水沟,包工为了方便搭了座简易的小桥,徐映灼踩在上面摇摇晃晃,他看着桥下面乌泱泱的人头问:“下面怎么站了那么多人?”
“那是站桥头等活的工人。”
“哦。”徐映灼懂了,就是想找兼职的临时工,“那让他们都过来干活啊,大冬天的站那多冷啊。”
黎愿斜他一眼。
俩人一前一后下了桥,刚巧看见等活的几位老汉将监工围住,苦苦哀求:
“老板,求你让我干一天吧,我力气可大!”
“我一百一天!自己带了饭!”
“我先来的,我八十一天!”
监工正头疼,看见黎愿仿佛看见了救星,扒开那群人冲了过来:“黎总,您可算来了。”
监工带着她进了临时搭建的集装箱办公室,屋内陈设简单,监工坐在工位上后对面只剩下一个椅子,黎愿坐下,徐映灼像个保镖一样站在她身边。
方才那些额头上满是沟壑的脸在徐映灼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赞同地看着监工:“他们才一百块钱一天,都已经那么便宜了,为什么还要压价?”
监工:“哎哟我的大少爷!我哪里想压价他们?现在工地是真不缺人了,更何况我们还欠着钱呢!”
“欠钱?”富贵窝里长大的徐少爷对这两个字很陌生。
话音刚落,集装箱的门被拍得咚咚作响,敲门的人很愤怒。徐映灼去开门,外面一堆凶神恶煞的工人拿着上工用的铁管子用力敲集装箱。
为首的那人脚踩着泥巴,衣服上全是白色油漆,他看见了光鲜亮丽气质矜贵的徐映灼不但不怂反而更愤怒:
“两个月没发工资了,还钱!还钱!”
“我是农民,我们家就等我这口饭。”
“我老婆三胎都生了,工资两个月没打,这不是要把人逼死吗?”
大约十几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愤怒,像是要把人吞了。徐映灼还从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愣住。
监工焦头烂额,只能求救旁边的黎愿:“黎总,他们这样已经闹了好几天了,最近大家积极性都不高,进度都被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