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近两日可好?”
“今日几时歇下的?”
“昨夜还咳么?”
“朕前日命太医院把药制成药丸了,她还觉得苦涩么?”
回话的似乎是绿云,一一中规中矩地答,怕皇帝不痛快似的,声音细如蚊呐。
却并无惊慌诧异。
薛柔心下起疑,升起个念头,他总不会昨夜也这般深夜来过一趟。
但无论如何,他应该会进内殿看一眼,薛柔一边想着,一边退回榻上,装作睡着。
不到半刻钟,她便察觉有人靠近,沉水香混杂草药味道往鼻尖钻。
“堂堂天子,怎么做贼似的?”
薛柔蓦然开口,起身看向面前僵住的漆黑人影。
此刻,她才发觉谢凌钰其实站的颇远,不敢离太近。
“绿云,进来把灯烛都点上。”薛柔气得想笑。
待看清他的模样,她怔住一瞬。
记忆中,她好似没见过皇帝病中模样,纵使遇刺,他也神色自若。
或许是匆匆赶来,谢凌钰并未穿着繁复,只玉簪玄衣,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
“阿音,我并无大碍。”他轻声道。
薛柔刚要开口,却听宫人进来怯怯道:“陛下,一人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需禀。”
这个时辰,能进宫的只有朱衣使,这是后宫,应当是顾又嵘。
“可是一眉目英气的朱衣女子?”薛柔问道。
“确是如此。”
“让她进殿说。”薛柔毫不犹豫回道。
现在放谢凌钰回式乾殿,他怕是明日要装作无事,一切照常。
顾又嵘来时匆忙,甚至几缕凌乱碎发散落,可消息紧急,容不得她整理衣冠。
她踏入殿内时,目光在薛柔耳垂停滞一瞬,微不可察。
薛柔忽然想起什么,“这消息是否机密,我能听么?”
“娘娘自然能听。”
顾又嵘语气难得恭谨。
“南楚皇帝驾崩了。”
寥寥数字,便令谢凌钰神色微变,他们原先的消息中,南楚皇帝应该还能撑两个多月。
“江夏王谋反,幽禁天子,把人活活饿死了,”顾又嵘顿了下,“小皇帝年纪轻轻没有子嗣,后妃都被杀了个干净,只有皇后出身陈氏,走的比较体面,自缢被潦草扔进皇陵合葬,建邺现在乱得很。”
建邺宫中出事后,朱衣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分做九路送消息,唯恐被截下,或太过迟滞错失良机。
谢凌钰打开信,看见时间后算了算,颔首:“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