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嘀嘀咕咕没传到嬴寒山耳朵里,也没传到苌濯耳朵里,他们平淡地告别,说了些各自注意身体的话。
只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有人看到从不簪花的嬴寒山发上,不知为何簪了一束玉雕琉璃吹似的蓝叶白花。
第249章有人舞弊
乌观鹭拨了拨灯芯,对着满墙光影出神。
在橘色调的墙壁上,那个穿着小袖外衫的女子是一片冷蓝色的影子。
她看着影子微微扬起的下颌,挺直而有点瘦削的后背,一瞬间觉得那里站着的是个很陌生的人。
不要说她十五,十六岁时,就算是一年前的乌观鹭都不敢认现在的自己。她的目光从墙壁移动到一边放置的镜子,镜中映出了张有些粗糙的脸。
她黑了些,两颊的肉也少了点,因为久日暴晒在阳光下,颧骨上生出了淡淡的斑点。
若她还是哪位王哪位贵人的姬妾,这张脸对她来说就几乎是毁灭性的,即使是曾经她身边没有名字的侍女,也会悄悄用油脂涂抹头发和双手,躲在廊下避免自己晒到太多太阳。
就算她们是不比一张胡床更贵重的事物,她们也爱惜着自己唯一能用来傍身的资本。
但这无所谓了,乌观鹭想。
她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镜中的女人用同样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并无惶然,并无犹疑,那双眼睛不水润,不含情脉脉,却有一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如此,美貌不过如此,宠爱不过如此,杀人也不过如此。
她轻轻笑了一下,把目光移开了。
不过还是有些东西是“如此如此”的。
乌观鹭坐回桌前,把桌上的公文书卷整理整齐,那里有一份几日前送来的题目,现在已经分发下去誊抄完备。
臧州的事情是她在管,监管考试的责任自然也在她这位长官的头上,虽然有不少人谑笑着说这是要给那位鸦鸦小女郎寻一个金龟婿,但她能掂量出其中重量。
嬴鸦鸦不会在现在出嫁,现在最要紧的是填补战乱后两周空出的官吏位置换言之,这里缺人做事。
虽然大将军对世家的态度并不很积极,但现在能用起来的人还是多半出自于大小世家,连她自己也不能免于此,这次选拔很有可能会为她以后选出共事者和下属,她不想选一堆麻烦出来给自己。
事情得认真做,不能出任何岔子。
但有人给她找碴。
找茬的人不是军中那些唯恐下巴碰到衣领,会半垂着眼睛用眼珠指指点点她的文吏,在她拎着峋阳王的头颅,满身鲜血地从殿中走出之后,他们突然变得恭敬了。
找碴的也不是知道她底细的世家,他们客客气气地叫她乌主事,乌守官,好像他们从来就如此尊重她。
找茬的是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