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臂上的伤口不深,像是被箭矢划开了皮肉。
秋蘅替他洗净了伤口,见手旁并无伤药布巾可用,只得背过了身,将身上贴身里衣换了下来,这便拿钗子划破衣料,扯了几条布带与他包扎。
待包完他臂上的伤口,秋蘅便伸手去扯了他衣襟的带子,待将他的衣物扯下了一半,她方得见此人肩头的伤疤。
秋蘅不待多思,只如包扎他臂上伤处一般,复又取了白雪化做雪水,将他肩头伤处也一并处置包扎了。
想来是这伤口先时未得好好处理,他又生冻了一夜,此时整个人已失了清明,身上都微沁了汗。
秋蘅见他身子打颤,又怕他此时生汗若再受凉得了风寒,她便更加弄不动他。
思前想后,秋蘅只得解了身上冬衣尽数披在他肩头,随后扯过一旁那身黑色斗篷罩在自己身上,踌躇少顷,终是环上了他的身子,依偎取暖。
因是受了伤,此时又带了汗,两者相加生生将他先时好闻的松针气息也一并盖了过去。
秋蘅蹙起了眉头,却还是忍了下来,只盼着这位黄大人早早醒转,她也好离了此去处。
许是因昨儿夜里睡不安稳,这一通下来,秋蘅也泛了困意,不多时便也睡去了。
黄大人醒来之时,外间风雪已停。
他甫一醒转,尚未睁眼便觉有温香在怀。
他睁了眼,知晓自己依旧覆着玄面,头戴黑纱帏帽,这才稍稍宽心几分。
怀中女子似是梦中觅得食物,只见她稍褪血色的红唇略略张合,往自己胸口蹭上蹭便又不动了。
黄大人此时方知,何谓如坐针毡。
先时听得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时,他便是不信的。
不言其他,单是他的父亲,便是个再凉薄不过的人。
他的母亲何等神仙一般的人儿,最终也没个好下场,不过转瞬,他的父亲便可将人忘得一干二净。
而如今,当自己软玉在怀之时,心中竟生出许多他所不能言说之事。
他见自己身后披着她的冬衣,又见自己伤处皆被包扎妥当,心中一暖遂将怀中人拥得更紧了几分。
秋蘅觉得腰间似有硬物横着,很是不舒坦,这才醒转。
抬眸的瞬间对上那张可怖的玄铁面具,当即惊得推了推他,想要挣扎逃生。
怎奈她的力道与面前这男子相较,着实微不足道。
她猛得一推,未能将人推开半分,又见此时自己与他贴得极近,这便羞红了脸,侧过去,道:“大人既醒了,便放开手,我也好起身更衣。”
他如何肯轻易松手,当即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回道:“娘子将我当锡奴使了大半日,如今倒是要踹了我去?”
秋蘅听得他这番没脸没皮的话,面上又气又羞,遂道:“是我将大人当了锡奴,还是大人将我当了汤媪,大人心中不知?”
“某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