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人盼着她的归期的时候,她却消失了,未留只言片语。任她们被打乱建制重新塞回原来队伍,日夜操练的阵形没有了,熟悉的统帅没有了,连默契的同伴也一并消失,她们,从威名赫赫的孟家军士,变回了普通丰临军队的一员。
所有奔腾的热血,付出的汗水都归于平凡。
“长歌,这是你欠下的债!”子期轻轻拥住她,“你伤到她们的心了,去重新赢回来吧,我相信你。”
长歌攥紧了手中的信纸,勉强笑笑,“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了,你连敌方美人计中的美人心都能赢过来,现在只是让你去哄回自家人正在闹别扭的心,还不是一件小事?”
长歌揽住他的腰,看得认真,“子期,你不是说你没有生气吗?”天可怜见,她只见过非宁一面,而且她非常确定没有给对方任何暗示或者可能引起暧昧的机会,就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子期笑得明媚,“我没有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长歌顿了一会儿,才回道,“我两只眼睛都没有看到你生气。可是子期,你能不能不要拧那么紧,我腰上的肉都快被你掐一块下来了。”
将军归来
城墙上旗帜招展,守城士兵站得笔挺,寒风里,越加英资飒爽。
长歌在城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弯了嘴角,一挥手,“进城!”
左钊正在府中处理往来文件,忽然听下人来报,“大人,外面有位姓孟的小姐来访!”
手抖了一下,墨汁滴在桌上铺开的纸上,她手忙脚乱的放下笔,又另拿了毛巾擦那墨迹,谁知越擦越脏,那小小墨点终究变成了乌黑的一团。
她放下了笔,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见。”
下人离开了,她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双眼闭了闭,整理了一下心绪才继续处理起手中的东西来,似乎先前让她扰心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她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中事务,直至日到正中,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坐倒在椅子上。
外面很安静,安静得仿佛真的那人没有来过。
左钊自嘲的笑笑,她们视为神人甘愿舍弃性命追随的将军,终究是没有了。
可是在这样的静谥中,她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猛地抬头,果然,那人一身白衣坐在窗台上,曲着腿一副闲散的样子,见她看来,启唇轻笑,“虽然是冬天,这正午的太阳晒一会儿还是会觉得脸发烫的,左钊,你这事务,似乎是繁忙了一些,我见你这一上午,茶未喝一口,气没歇一下,不累?”
脑子里乱哄哄的响着,左钊张着嘴看她,半天反应不过来。
长歌也不等她反应,笑笑,“你刚才是在想,原来的孟长歌,已经死了是不是?所以不会再不依不挠,不会再执着不放,也不会坚持到底,对吗?”
左钊冷了声音,“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长歌跳下窗来,走到她面前,“我错了。”
眼睛忽而有些发热,左钊扭过头去,强自笑道,“高陵是天下粮仓,难为将军一向心高气傲,今日竟然能低声下气了。”
长歌将手按到他肩上,“别说这些话了,有什么气,洒出来吧,我知道你准备很久了?”
左钊猛地一惊,迅速向她看去,只见长歌笑得坦然,“你跟了凛冬那么久,我还能不了解你的心思。想必从孟秋来访开始,你就算计着有这么一天,好替那些被遣散的孟家军士好好出一口恶气吧?”
心里的喜悦慢慢扩散开来,左钊勉强控制着上翘的嘴角,“明日将军去校场,若能过得了那一关,我们再说下面的话。”
长歌定定的看着她,她毫不退缩,“将军重来,总要有让人折服的地方,不是吗?”
长歌笑了,转过手,挥挥手,“明天,校场见。”
“长歌,你今日要小心些!”一大早,子期就忧心忡忡,替她整理着衣服,一边不厌其烦的叮嘱。
长歌抚着他微皱的眉头,“怎么,担心我?”
子期将头埋在她颈侧,“你的身手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是担心你对她们下不去手,缚手缚脚。”
长歌默然不语,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本来就打算着,看那些家伙要玩个什么花样,实在不行,就委屈自己见点血让她们心疼心疼,出出气也就算了。
“你该不会是打算用什么苦肉计吧?”长歌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才发现子期已经站直了身体,正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她。
长歌心头一跳,忙笑着掩饰过去,“我怎么可能会那么笨。”
心中却在暗呼好险,突然发觉,有个太聪明的夫君也未必是件好事,想要藏点小秘密都难啊!
“哼!最好不是这样。”子期说着,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最后叹道,“应该将段公子叫上一路的,至少有他在,你不敢这么嚣张。”
临走之时,长歌竭力邀请段恒一起走,可是那家伙一副笑得张狂的样子,“要我去你们安州,得有人先讨得了我的欢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