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宝叹一声气,失去笑容,语气沉重地说:“皇上说,差事办得好,奏折上的建议也提得好,特别是未雨绸缪,防止钱荒那一条。”
“明天早朝时,让文武百官商议那封奏折。”
“我把石爷爷和户部小吏张三思的名字都告诉皇上了。”
石师爷一听,顿时难掩内心激动,连说三个“好”字,双手甚至有点颤抖,眼神变得格外亮。
白捕头也高兴,哈哈大笑,说:“太好了,差事办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回福建去了?”
不仅巧宝想家,白捕头每次出远门时,也会想念家中的妻子和儿女,如今还多了个女婿彭力士。
巧宝摇摇头,眉毛明显发愁,不乐意地道:“过几天,还有爪哇国使者要来,咱们又有新差事要办,暂时回不去。”
白捕头愣一下,若有所思。
石师爷却欢欣鼓舞,抚摸白花花的长胡须,笑道:“就算万国使者轮流来,咱们也不怕,多历练历练也好。”
他嘴里的历练,既是指巧宝年少有为的历练,也是指自己老当益壮的历练。毕竟巧宝并非独自办那些差事,从头到尾都离不开他的协助。
人考虑问题时,多半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石师爷也是如此。
面对从天而降的为国效力机会,他十分珍惜,认为这比巧宝回家更重要。
巧宝没反驳他,但心里的想法明显不一样。
双姐儿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她今天彻底体会到,戏台上那些连戏词都没有的配角是啥滋味——就露个面,走个过场罢了,被冷落、被忽视,没趣极了。
他们怀着不同的心情,一起回唐府去。
但刚回来不久,就有几个太监来传达皇上的口谕:“圣上宣石安入宫觐见!”
全府的男女老少,除了巧宝和双姐儿,其他人一听这话,都呆若木鸡。
其中,孙二和孙二嫂不约而同张着嘴巴,大吃一惊,疑惑不解。
石夫人忐忑不安,一颗心往下沉,暗忖:皇上见孩子爷爷干啥?
石师爷激动得手脚颤抖,感觉巨大的希望就像太阳一样,正奔向自己。
就连几个小孩子也惊讶极了,还十分懵懂,眼睁睁地盯着那些太监。
太监见这些人都一副呆傻模样,顿时感到好笑,轻轻甩一甩搭在胳膊上的浮尘,拖长声调,问:“谁是石安啊?为啥不答话?”
巧宝和双姐儿都看向石师爷,正想提醒石师爷……然而,不等她们出声,石师爷忽然自己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拱手行礼,郑重其事地说一些谢恩之话,然后让太监稍等,因为他打算焚香沐浴之后,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衫,再去见皇帝。
对此,他相当重视。
太监却显得不耐烦,懒洋洋,阴阳怪气地说:“不必沐浴焚香了,换身好衣衫就行!”
“快点吧!杂家还急着回宫去,没空等来等去。”
他之所以敢如此不客气地说话,是因为眼前这个“石安”无官无职,没啥身份地位,而且看起来又不是大富之人。
石师爷丝毫没因为太监的傲慢态度而生气,反而笑呵呵,连忙跑去屋里换衣衫。
石夫人连忙跟过去,帮他整理衣袍上的褶皱和头发,甚至细致地梳一梳胡须。
石夫人的眼睛就相当于最明亮的镜子。
石师爷没去照铜镜,而是在妻子面前旋转一圈,问:“如何?”
石夫人笑眯眯,竖起大拇指,说:“体面极了,像咱们刚成亲的时候。”
这么意气风发的丈夫,让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如同一件宝物失而复得。
石师爷顿时放心了,走出门,跟随太监离开,前往皇宫的方向。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进宫,即使他曾经见多识广,去过很多地方,但此时依然激动不已。
旁边的太监此时对石师爷客气一些了,因为刚才巧宝给了他们一些赏钱。
太监们的脸色是随着赏钱变化的,变得阳光灿烂了。
唐府大门外,男女老少们还在目送石师爷和太监的马车尾部,复杂的心情尚未平复。
昭哥儿轻轻摇一摇晨晨的衣袖,好奇地问:“娘亲,爷爷去皇宫做什么?”
他早就明白,皇宫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以前,他羡慕过可以进宫玩耍的巧宝师父,甚至还试探地问过:“师父,能不能带我去皇宫玩一次?”但他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然后被巧宝师父奖励一块糖糖,或者一块蒸奶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