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宝的耳朵听这种话听得逆反了,翻个白眼,撇嘴,说:“你干嘛天天夸他?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过跟别的玉雕师傅差不多罢了。”
“你作为巾帼不让须眉书院的副院长,天天玩忽职守。”
双姐儿调皮地吐舌头,心虚,左手摆弄腰间悬挂的玉佩,小声说:“巧宝姐姐,我觉得雕刻更好玩。”
“等我玩腻了再说。”
巧宝懒得废话,又怕这小秘密被家里的赵宣宣听见,所以干脆不说了。
以前,她从不隐瞒娘亲什么,就连哪颗牙不舒服,也要详细跟娘亲说。但这次她选择为双姐儿破例,因为同情双姐儿,怕说破秘密之后,双姐儿又会被欧阳家的长辈抓去京城“软禁”,就像皇帝软禁双姐儿的爹爹那样。
她不再是小孩子,对人与人之间的阴暗面了解得越来越多,开始明白人间不是黑白分明的。
她就像一块鹅卵石,逐渐被打磨,学会如何圆滑地在夹缝中来去自如。
比如,今天书院里有个女弟子找她借钱,她没答应。
此时,见到赵宣宣,她一边洗手洗脸,一边说出那件事。
赵宣宣好奇,问:“她借钱干啥?书院里不是已经为困难的孩子免去束修和伙食费吗?”
双姐儿主动帮巧宝斟茶,顺便附和:“在书院里免费念书,又免费吃饭、住宿,如果还要求借钱,有些得寸进尺了,恐怕个个都有样学样。”
巧宝把手上的水擦干,过来喝茶,平平淡淡地说:“我问她原因,她说她爹娘没钱看病。”
“我说这事好办,让她把爹娘带到书院来,让教医术的夫子帮忙看病,顺便还能让弟子们学一学。”
“当时她扭扭捏捏,低着头,又用蚊子叫似的声音说,其实不是借钱看病,而是因为她哥哥没钱娶媳妇,聘礼不够,还说今年借,明年还。”
“我最讨厌别人撒谎或者啰嗦,直接就拒绝了。”
说完之后,她深呼吸一下。
赵宣宣微笑,直接说:“拒绝是对的,但恐怕伤那个女弟子的自尊。”
巧宝皱起小眉头,为难,说:“我又不会花言巧语,不耐烦哄别人。”
她平时哄娘亲、姐姐、祖母时,就是抱一抱,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面对外人,她不想抱。
双姐儿连忙举起手,自告奋勇,笑道:“让我明天去哄她,巧宝姐姐,你告诉我她是谁就行,我可有耐心了。”
巧宝立马说出一个名字。
双姐儿暗暗记下,认为这事一点也不难。
赵宣宣伸出手,抚摸巧宝的肩膀,心想:小闺女啥都好,但就是不够圆滑,身边必须配个帮手才好。比如风年做官不够圆滑,幸好身边有石师爷帮忙,巧宝也需要一个类似石师爷的帮手,不能依赖双姐儿,因为双姐儿迟早要回京城去做世家千金。
她暗暗琢磨,要如何替巧宝找个好帮手来,忍不住发呆。
等到了夜里,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唐风年。
唐风年想一想,问:“白捕头的小闺女不行吗?”
他认为巧宝和白家齐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所以白家齐应该值得信任,不会害巧宝。
赵宣宣忍不住笑,说:“家齐的嘴比咱家巧宝更笨,不够圆滑,而且她的喜好也与巧宝不一样。”
唐风年平时太忙,对别人家的孩子不怎么关注,没注意到这些。
不过,他解决问题很得心应手,立马说:“书院里不是有很多女弟子吗?也算日久见人心,从中挑一两个给巧宝做女幕僚,按月发工钱。”
在闺女的事情上,他格外大方。
赵宣宣思量片刻,认可这个办法,眉开眼笑,说:“明天我带婆婆出去散心,去书院看看,挑一挑。”
“不早了,睡觉!”
突然听见猫猫在外面喵喵叫,她也活泼地学猫叫,在被窝里动一动,找个最舒服的姿势。
唐风年吹灭蜡烛,也钻进被窝里,抱住赵宣宣,在她耳边轻声笑问:“想不想?”
这就像一个暗号,紧接着,锦被掀起浪花。
时而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水中的鱼儿晕头转向。时而如温柔的海风轻拂汪洋,海里的小船摇啊摇,荡啊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