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之染又累又困,被成肃强行灌下安神汤,不知不觉地睡去。徐崇朝跪在榻侧,与成肃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许久都一言不发。
终是成肃打破了沉默:“在我眼皮子底下,好一个暗通款曲。”
徐崇朝一声不吭,神情淡淡的。
成肃嗤笑道:“怎么,你还觉得可惜么?”
徐崇朝心口一窒。那可是他与成之染的骨血,纵使先前还对成肃有诸多愧疚,如今也难免愤恨,说不清是对成肃,还是对他自己。
“我岂能不觉可惜。”
成肃闻言只觉得刺耳,冷冷道:“尚未婚娶便如此行事,还真是寡廉鲜耻。”
徐崇朝望着榻上之人睡颜,道:“那便请太尉答应我这桩婚事。”
成肃狠狠扼腕,默然良久,问道:“我为你安排的那些婚事,有何不妥?”
“太尉厚爱,感激不尽。可我是真心待她。”
“难道我不是真心?”成肃又止不住来气,“你总要为我成家考量!”
他年岁渐长,自然知道权势富贵不能长久,将来若有不测,唯有姻娅门楣足以为继。东海徐氏亦门衰祚薄,给不了什么助益。
徐崇朝默然良久,拂衣跪在他面前:“太尉若信我,我亦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夜凉如水,月影参差,成肃幽幽望着他,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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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之染日上三竿时醒来,屋子里一片昏沉静寂。她久久凝望着帷帐上青罗隐动,抬手覆上小腹痛处,心头竟有些空寂。
她并不喜爱小孩子。生儿育女是一件苦事,于蒸蒸日上的镇国将军府而言,委实是有些累赘。那些避子汤没有奏效,不得不令人气闷,然而得而复失,到底有几分意难平。
她不由得无声苦笑。
帐外有人影晃动,依稀光影中,传来成肃的声音:“醒了?”
成之染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阿父。”
两下里俱是沉默,博山香炉里青烟袅袅,清淡的气息令人心神宁静,又思绪惘然。
成肃道:“我让阿蛮回家了。”
成之染不语。
成肃又道:“事已至此,我准你二人成婚。”
成之染依旧不语。
成肃问:“怎么,难道你不是得偿所愿?”
帷帐里的人一动不动,半晌才开口:“阿父,不必如此。”
这话让成肃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