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急,”成之染将他拦下,道,“那老妇还在疗伤,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况且如今黑灯瞎火的,打草惊蛇怎么办?不如明日一早再去,也好让她带路。”
丘豫点点头,问道:“这流寇有多少人?”
徐崇朝道:“当不足十人。”
“从我手下分一队兵士,由参军带去,”丘豫叮嘱道,“千万要小心。”
成之染不由得看了看丘豫。徐崇朝和她手下大都是降卒,想来丘豫对他们还是不放心。
徐崇朝并无异议,当即应下。
众人破晓时分便登岸出发,山林间雾气氤氲,鸟鸣声格外渺远。两名兵士抬着那老妇在前面指路,一行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山路崎岖,兜兜转转绕过小山头,依稀见枝叶间露出茅屋一角。那老妇示意,就是这里了。
众人将茅屋合围,悄无声息缓缓靠近,屋外静得很,隐隐从窗户缝传出断断续续的鼾声。
徐崇朝作势发令,数十名兵士便翻过矮墙,直冲到门口。紧闭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屋中人在睡梦中惊醒,尚不及反抗,便被五花大绑推到院子里。
成之染一眼便认出,他们所穿正是海寇的衣衫,只不过卸了盔甲,颜色也有些陈旧。这些人见到官军,早吓得魂飞魄散,只顾得上磕头求饶。
成之染冷笑一声,拔刀在几人面前一晃,道:“话我只问一遍,若有人一字未答敢说半句谎话,便都休想活着走出这院门!”
几人正哭号讨饶,徐崇朝开口问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为首那人抢着道:“小的、小的都在吴甲军中……”
成之染不耐烦道:“我问你将军是谁?”
“将、将军?”其他人一愣,争先恐后道,“是、是郑显!”
成之染心里砰的一下,问道:“张灵佑人在哪里?”
这几人面面相觑,似是犹豫,成之染一挥刀,便有人喊道:“小的不知啊!两路人马半个月前就分开了……”
这话倒是与新淦县令所言一致。
徐崇朝问道:“郑显何时路过此地?”
“三日前!”
成之染又问:“他手下还有多少人?”
有人说两千,有人说三千,谁也没个准数。
徐崇朝心里有了底,便下令兵士将这几人押回船上。
院子里喧闹了这一通,成之染再看时,方才那老妇已不见了踪影。她进屋一看,这屋子低矮暗沉,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对方背对门口,翻看着屋里的米缸,嘴里还念念有词。
成之染走到近前,那米缸都快见底了。她问道:“老人家,你平日在此,如何过活?”
那老妇并不看她,嘀咕道:“靠山吃山,饿不死。”
成之染站着不动弹,那老妇又道:“山上人快下来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她所说的“山上人”,想来是附近的俚僚。成之染不再多言,将伤药放在门口盖板上,扭头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