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未开口,元破寒笑道:“女郎回京这许久,一切可好?”
成之染扯了扯唇角,却笑不出来,苦涩道:“敌寇便在江上,姑且偷生而已。”
元破寒依旧笑笑:“有成大将军在,何至于此?”
“你们如今回来了,可真是雪中送炭。”成之染回望浩荡大军,视野所及不乏伤病老弱,但毕竟也曾是一支劲旅。
元破寒压低了声音:“虽然这样想很不对,但我委实想看成大将军点铁成金。”
他说这话时,眸中隐隐浮现期待的闪光。
“元郎啊……”成之染叹息着摇摇头。
元破寒望着远处成肃的背影,道:“挽狂澜于既倒,可是宣武军的拿手本事。”
成之染心头一动,勾唇道:“那便借你吉言了。”
元破寒依旧笑着,表情却有些僵硬,成之染定睛一看,他额头还有冷汗渗出。
她心中不妙,关切道:“元郎,你的伤——”
“那点小伤算什么……”元破寒侧首看着她,道,“我没事。”
成之染听他声音流露出痛楚,对这句半个字也不信。
近旁的兵士上前扶他,元破寒费力地摆摆手,道:“不必。”
他强撑着走到议事堂,众人正围着堂中铺开的舆图。成肃指着城北庐龙山和覆舟山,对何知己道:“我欲在这两处筑垒,主簿意下如何?”
何知己端详了一番,沉吟道:“妖贼狡诈,诡计多端,城北不可不防。”
成肃点点头,细细与他商议起来。
赵兹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金陵守军主力在石头戍,若有富余兵力戍守北郊,那便是他手下人马了。
然而他手下人马虽多,大都是老弱伤病之士,押运粮草辎重尚可,与强敌对阵却没有几分胜算。
见他面带迟疑,成肃道:“你且发兵在庐龙、覆舟两处营修戍垒,牢牢守着便是。若妖贼当真北上,我自带大军来援。”
赵兹方连连称是。
成肃好一番调兵遣将,直到四下里安排妥帖了,才似乎松了一口气,目光也多了几分安定。
“尽人事,听天命。中军守阨石头戍,养精蓄锐,足以一战,”何知己命兵士收起舆图,突然感慨道,“孟公可惜啊……”
诸将佐领命而去,堂中已不剩几个人。成肃扫了一眼,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眼前人活命要紧。”
何知己会意,话锋一转道:“孟公畏惧妖贼声威,妖贼又何尝不忌惮明公?他既然停在白枫洲,士气一松懈,再重整旗鼓可就难了。”
“他不知我军虚实,因此才畏首畏尾,”成之染冷不丁道,“若我军再没动静,他们恐怕要坐不住了。”
成肃若有所思,问萧玘:“南岸营垒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