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京人心惶惶,姑娘们都不再涂胭脂了,但暮北巷在城郊,有许多新来上京的人在那里落脚,因此,还时而能见到涂了大红胭脂的姑娘。
只是,暮北巷离姜府着实太远。
皎皎临睡时抱着软绵绵的锦被,想,得寻个由头,在九日后等在暮北巷。
然而,第二日一早,她还没想好由头,先病倒了。
这场高热起得怪异,吃了三天药,一点儿也不见好转。
皎皎烧得昏昏沉沉,看着一碗又一碗黑糊糊的药汁,欲哭无泪。
三天后,来的除了郎中,还有两名江湖方士。
方士们穿着道袍,在屋中走了一圈,神色凝重地说:“二姑娘这是撞了妖邪。”
皎皎:“。。。”你才撞了妖邪。
第四日,来的方士就比郎中多了,皎皎的高热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杜九娘信了。
这天晚上,姜相和杜九娘坐在榻前,愁容不展地看着她。
少女烧了足足四日,明显清瘦了些,颊边红红的。
杜九娘叹息着说:“宁可错信,不可不信,不然,就按照方士们说的,送皎皎去寺中住几日吧。”
姜相原本不信这些,但是心疼女儿这般模样,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京中香火鼎盛的寺庙有两座,一座是杜九娘常去的云中寺,另一座是城北的北安寺。
先前皎皎是在云中寺出的事,自然不可能去那里了,这样一来,就只有北安寺一个选择。
北安寺离暮北巷很近。
皎皎的眸中一亮,也点头。
姜相的眼中倒是浮出些愁意来,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转了几遭,看上去有点儿暴躁。
最终,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皎皎就动身去了北安寺。
这桩事着实不好张扬,姜府也十分低调,几乎是轻车简行,不过,虽说是轻车简行,一大早,姜相就往车上塞了好大一只包裹。
一打开,芝麻糖糯米糕茯苓饼,装得鼓鼓的,十分齐全。
临行时,姜相十分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稀奇的是,到了北安寺,皎皎的烧竟然真的慢慢退了。
这病来得蹊跷,去得也十分蹊跷,倒是真应了妖邪之说。
第二日早晨,她甚至有点想吃糯米鸡了。
阿雪高兴得不行,在佛像面前磕了好几个头,叨念着佛祖庇佑。
皎皎坐在菱花镜前,拿青雀头沾了水描眉。
描到一半,窗外走过个飘摇的少年郎。
少年歪头看过来,似乎弯了下唇角。
皎皎的手一抖,青雀头描歪了。
她好像知道姜相的欲言又止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