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沉下去,水面升高,没过锁骨。空气里全是香气——檀香、柚子、还有一点点像他衬衫上那种冷淡的香。
她闭上眼,耳朵被水半掩着,外面的世界成了一种含糊的回声。
“哗——”是水声,“嗡——”是暖风机的低吟。
她有点发懒。
手指在水里拨来拨去,掀起一层层的波纹。
她喜欢泡澡,也怕泡太久。
因为泡着泡着,脑子就开始乱想,比如今天的雪,比如宋仲行现在在干嘛,比如自己是不是太黏人了。
她叹了一口气,又笑了一下:“好傻。”
她晕晕乎乎的还想起前几天许责说她什么“性生活”“春风满面”之类的,她心里一阵阵羞,甩也甩不掉。
“难道真是我……太那个了?”
她自己都被这念头逗笑,低声嘀咕:“神经病。”
简随安拍了拍她的脸,心想:真不能再这样了,总是惦记他,没个正经事儿干可不好。
可是和朋友出去看画展算是正经事吗?
她回答不上来,但她已经赴约了。
周末,画廊是那种简约到冷淡的空间,墙上全是抽象派、几笔乱线条的那种画。
谢见微一脸欣赏状,简随安在一边杵着,神情庄重得跟要听领导讲话一样。
谢见微:“你觉得这幅怎么样?”
简随安:“……挺干净的。”
谢见微:“那是负空间的运用。”
简随安:“哦,我就说嘛。”
然后她往前走,看了一幅几乎全白的画,旁边写着《无题no21》。
简随安盯了半天,认真道:
“这个放家里挺高级的。”
“显大。”
谢见微笑得肩膀都在抖:“你到底是来看画还是挑装饰?”
简随安实在编不下去了,她坦言:“我知道李商隐的《无题》,但这个《无题》是什么?”
谢见微被逗笑,拉着她慢慢往前走,气氛很轻松。
又经过一幅的画,谢见微忽然停下。
简随安看过去,色彩艳丽,线条纠缠,热烈、几乎像火,还是副肖像画。
那一片红色几乎晃眼,像是要从画布里溢出来。
“这画的男人气质真好。”谢见微夸赞。
她形容道:“像那种……尤其是气场上,有点压迫感的男人。”
简随安努力地理解她的感受,正在全身心地投入进艺术的殿堂。
“诶!”谢见微晃了晃她的手,“你以前不是也喜欢这种吗?”
简随安转过头,眉眼带笑:“我喜欢什么?”
谢见微耸肩,语气带点揶揄的轻盈:“我听人说的啦,说你以前和某个领导家的小儿子走得挺近。听起来也像这种调调。”
空气顿了一下。
简随安笑容没散,只是眨了眨眼:“传话的人可真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