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司舒服地叠起腿,被微风吹得浑身惬意,沉沉一觉睡到傍晚,再醒来伸个懒腰,听见楼下有人按门铃。
&esp;&esp;按得礼貌又执着,宋司踩上鞋子,揉揉乱糟糟的头发,走进了院子里。
&esp;&esp;大门外还有铁门,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门铃边,怀里抱着一束红的玫瑰花。
&esp;&esp;天色渐晚,路灯还未亮,灰色调的街道里,那束玫瑰像是燃烧的火苗,艳丽地撞进视网膜里。宋司的视线在花上停留一秒,再挪到女人脸上,微微皱起眉。
&esp;&esp;八厘米的高跟鞋,灰颜色的长裙,背挺得笔直,墨镜下的半截脸面无表情,像人工ai。
&esp;&esp;宋司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一点说不上来的波动。
&esp;&esp;仿佛周围的空气是潭水,无意间被人搅动起来。
&esp;&esp;宋司蓦然停下脚步。
&esp;&esp;女人见他不走了,便勾起嘴唇,用有些沙哑的嗓音柔声道:“宋医生,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esp;&esp;冰凉的杀意。
&esp;&esp;宋司立在原地,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舒展,个人意识开始变得浑浊,他听见自己用有些奇怪的腔调说:“不记得了,您哪位?”
&esp;&esp;女人捧着花,笑容不变,道:“我是您的病人,不请我进去聊吗?”
&esp;&esp;如果眼前有镜子,宋司能够看到自己的瞳孔兽类般竖了起来。
&esp;&esp;他的指尖有些发抖,身体贪婪地吸着女人周身的能量波动,负面情绪却在疯狂失控。
&esp;&esp;大脑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大脑,眼中映出的世界也开始扭曲变化,以那个女人为圆心,长相、身材等实体被弱化,各种深浅不一的色彩丰富起来,他看到她的大脑是蓝灰色,嘴唇是橘灰色,心脏是粉灰色,四肢是浅紫色……全身都透出不健康的灰,唯独喉咙处一片亮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esp;&esp;宋司望着她的脖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你的嗓子病得很严重,已经治不好了,请回吧。”
&esp;&esp;女人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咽喉。
&esp;&esp;“治不好,”她把怀中的花抱紧,“您说得完全正确。您真是名医。”
&esp;&esp;空气越来越粘稠,宋司往后退了半步。
&esp;&esp;女人另一张看不见的嘴张开,空气被激起千米海啸,铺天盖地,把鲜艳媚人的玫瑰花瓣震落满地,直指宋司的心脏席卷而来,宋司全身的血液细胞都跟着未知的频率震动,鼓膜开始尖叫——
&esp;&esp;“嘭”地一声闷响,一个背影冲过来,挡在他跟女人之间,所有能量波动骤然消失,周围一下子陷入了鸦雀无声的沉寂,连虫鸣都听不见了。
&esp;&esp;宋司喘着气,鼓膜嗡嗡作响,看见楚明意单手扣着女人的脖子,把她拎起来抵在铁门上。
&esp;&esp;子弹穿过她的左肩膀,血淋淋地掉进了庭院里。
&esp;&esp;有人在用哭腔喊:“司司——你没事吧?!”
&esp;&esp;楚明意额头迸出青筋,道:“闭嘴,安静。”
&esp;&esp;他提起来的女人大张着嘴,被捏住的脖子居然在蠕动,四肢抽筋般的扭曲着,嘴角往外渗血。楚明意眉头紧皱,一个手刀把她劈晕,然后松开手,将人扛在肩膀上,丢进拐角的车里。
&esp;&esp;“她能发次声波,送到屏蔽室里去审,”楚明意说,“先送,越快越好,我马上回来。”
&esp;&esp;宋司还站在那块小石子路上,一步都没有挪动过,哑声道:“她快死了。”
&esp;&esp;因为受过攻击的原因,他的声音很小,近乎呢喃。车里却有人听见了,抗议道:“明哥,司司说这人要死了!”
&esp;&esp;又有人道:“……那不是得送医院?啊,如果死了不会算在我们三科头上吧?行警记录仪今天没带!”
&esp;&esp;“送什么医院?”另一个人说,“这不就是医院?”
&esp;&esp;站在车外面的楚明意弯腰进去,大约是在探鼻息,再出来的时候他面沉如水,低骂了一句,拎破布娃娃般又把人拎了出来,大步抱进诊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