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尧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我晓得你怨我,但那时我……我连娘亲都护不住,累她惨死,更无法让你过舒心的日子,如何敢应亲。”
江雅抬头,怔怔的望着吴尧:“你……不恨我?”
吴尧道:“我为何要恨你?”
江雅道:“你既不恨,为何对我避而不见?既不恨,去年在书馆后院相遇,你第二日为何要出门历练,远远的避到成都府?”
吴尧惨然一笑:“我避的不是你,而是想避开……不提也罢。”
江雅想起吴夫人的种种,再想去年在书馆后院相见的种种巧合,她顿时没了声音,想要再说两句,却又不知从哪里起话头,沉默许久,她道:“你慢用。”说罢,转身出门。
吴尧未出声阻止,望着款款而去的身影,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坐下为自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江雅回到厨房,将食盘丢在案板上,转身迎上梔子好奇的目光,道了声多谢,快步出门去。
梔子笑着摇了摇头,记起江雅还未吃饭,唤来温嫂子炒了一个菜送去。
吴尧走后,江白圭回房,梔子问他:“你觉吴家大少爷怎样?”
江白圭想了想:“看着与从前无异,可能是因着从商的缘故,我觉得他为人比从前练达,也比从前市侩,我也说不上来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又问,“姐姐那边怎样?”
梔子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与我说。”
江白圭凝眉道:“这事只这一次,你再不要张罗二人见面,尧表兄那边若是还记着从前的情谊,自该按规矩来,正经托媒人上门。”
梔子点头:“这一次我也是想让二人将话说开,才出的这主意。”
江白圭看梔子不再坚待,自去梳洗,进了耳房改成的浴室,却又大呼小叫的让梔子兑水递澡豆搬炭炉子,梔子长叹一声,到底还是起身张罗。
隔日一早,尹长福方打开街门,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迎上来,哈着热气递上一只攒盒,笑道:“这是咱们老板的一点心意,要送与通判大人,还请大哥往里递个话。”
这个管事便是吴尧贴身服侍的,前日来送过图纸,昨日又随吴尧来做过客,尹长福识得他,更是听说了车老板与江家是表亲,是以笑道:“严管事客气,你先坐着,老哥这就进去替你回话。”
梔子与江白圭正在房中用早点,打开攒盒见是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皆是愣了愣,梔子将攒盒盖子扣上,吩咐夏欢提着去江雅房中,想了想,打开零钱匣子,数出二十文让夏欢拿去赏严管事。
江白圭望了一眼梔子,撇嘴道:“童记小笼包五文我一笼,二十文钱能买四笼,你今日倒是大方。”
梔子瞪了他一眼,又不免好奇,道:“你一向不屑理会这些琐事,怎才来不足一月,就将这小笼包的价钱记得这样清楚?”
江白圭嘿嘿一笑:“你倒忘了我这两日做什么去了,我昨日去过童记,自然晓得他家小笼包多少钱一笼。”
梔子看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心中只有名家笔墨的富家公子模样,心中欢喜,多多的替他夹了两筷子清妙土豆丝佐粥。
一连三日,吴尧都使严管事上门送吃食,可就是不见媒婆上门,梔子倒还罢了,江白圭不免就觉得吴尧轻薄,但想到自己从前也是见过梔子并互赠过礼物的,又看江雅并无异常,到底没讲出口。
江白圭这几日异常忙碌,整日为如何安置贫苦百姓过冬而伤神,蒋刑厅早己将旧年的法子改了改说与了钟知府,钟知府让两人想法子,就是因前几年的方法不管用,便压着不表态,转而问江白圭的意见,江白圭才来,自然想出彩,便提出了几个主意,可钟知府听过俱是摇头,他也着了急,他晓得自己对世事了解太少,只得一次次奔走与成都府大街小巷,想以勤补拙,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每日为他引路的刑书吏走的腿疼,出主意道:“大人也寻一个师爷罢,有师爷在旁,办公事有人从旁相助,定能轻松不少。”
蒋刑厅养着师爷自不必说,就是穿着补丁官服的钟知府,也有一个长年相随的师爷在旁出谋划策,江白圭上任时,就有寻师爷的想法,可才来成都府,人生地不熟,无法托熟人举荐,这师爷又不是厨娘长随,随意托个牙人就能寻着,是以只得压下了这个想法,只等机缘巧合遇上一个合适的。
此时刑书吏说起,他只道:“一时没合适的人。”
刑书吏禁了声,走过两条街,他突然道:“大人有心想寻,小的倒可以举荐一人,是小的家中才来的一个远亲,姓杨名正,也是有功名的,只是考中秀才之后,考了几年都不曾再中,家中又揭不开锅,只得罢了。”看江白圭看向他,他忙道,“说来,杨正也是大人同乡。”
江白圭本未当真,待听得是同乡,来了些许的兴趣,认真问了几句,可听到举杨正曾在丁县令属下做过书吏,便想起丁县令贪墨,他手下的书吏自然是那贯会专营的,便摇了摇头,止住刑书吏再讲。
刑书吏家中本不富裕,又添一人吃闲饭,他的娘子日日在家摔脸子,是以他壮着胆子又劝道:“小的说的都当不得真,通判大人不妨见一见,若是觉得这杨正还有几分才学,行事入得了大人的眼,大人留用他几日,若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