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看得心疼不已,替她拭干眼泪,笑道:“甚么事让你这么委屈?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巧巧撅着嘴,扬起一张满是认真的脸,问:“有了弟弟,娘亲是不是就不要巧巧了?”
小孩子最怕的事情莫过于是被父母遗弃,巧巧讲出这样的话,让侄子羞愧难当,她方才一面要应酬来看她的人,一面又要平复心中的惊讶,喜悦的心情,竟忘了要安抚年幼的巧巧。
她将巧巧搂在怀中,轻声道:“谁人讲的,巧巧永远都是娘亲的乖女儿,就是有了弟弟或妹妹也一样。”
巧巧还是不信,伸出手指要与栀子拉钩。
栀子笑着与她勾了勾小指头,笑道:“对了,巧巧要当姐姐了,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有了弟弟,我就不再是家中最小的了。”巧巧答得很认真。
“等弟弟或妹妹生下来,咱们巧巧就不会这样想了,你会因为有人跟你玩高兴的。”栀子宠溺的笑着,抬眼见江白圭倚在屏风处笑望着她们母女两个,便道:“我今日要与巧巧同睡,只能委屈你去睡客房了。”
江白圭有许多话要与栀子讲,自然不愿意,但他对上巧巧期待的目光不自觉就讲了违心之语:“娘子的吩咐,为夫不敢不从,为夫这就去。”
栀子大笑,门开门闭的声响之后,替巧巧脱了身上的衣裳,母女两个相拥而眠,一夜睡得格外香甜。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这可是许久都未有过的事情,她笑着将同样酣睡的巧巧唤醒。
夏欢听得门内有声响,推门进来,笑道:“少奶奶醒了?”看见栀子正在为巧巧穿衣裳,赶紧将巧巧的小衣裳抢过去,“伍嫂子讲过,少奶奶现在是双身子,不能操劳!”
替女儿穿件衣裳就成了操劳?!栀子无奈的笑了笑,问:“少爷去衙门了?”
夏欢道:“少爷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少爷临走时交代奴婢,千万不能将少奶奶唤醒。”
母女两个穿好衣裳各自洗漱了,栀子瞧见满院的阳光,让夏欢将早饭摆在院子里。待她见到桌上摆着的两屉小笼包,一瓦盘稀饭时,就知夏欢完全将她划作了大胃之人的行列。
饭毕,巧巧想念老太爷,被伍嫂子领着去了古井巷,栀子则坐在院中看闲书……老太爷怕她来回跑辛苦,让她不用每日去古井巷问安,这倒也算好事一桩。
看了一阵书,二丫就来了。昨日江白圭使人去报喜讯,忘了二丫那边,栀子早饭时想起,让尹长福家的去跟她说了一声。
二丫心中的喜悦不亚于任何人,她得了信,并非走着来,而是一路跑过来的。
栀子看她满头的汗,心中感动,让夏欢绞了热帕子来让她擦脸。
二丫擦过脸重新坐下,去糕点铺子报信的尹长福家的也回来了,看见二丫就道:“不懂事的丫头,你一个双身子的人,怎能在街上乱跑?奴婢就去赁车的功夫,你就跑得没了人影。”
栀子喜道:“你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二丫破天荒的不好意思起来,垂首道:“昨日请大夫诊过脉说是已经两个月了,正准备来与少奶奶报喜,不料却先收到少奶奶的喜讯。”
栀子算的两人的预产期差不了几日,更加高兴,不过口中却顺着尹长福家的话斥责二丫不懂事。
几人说笑一阵,尹长福家的见二丫无事,笑道:“侯管事不放心,跟了来,现下还在门房候着呢。既然二丫无事,奴婢这就去与他讲一声,好让他回去。”
二丫红着脸啐了一口:“谁要他多事?”但掩不住心中的甜蜜,斥责之语讲出来倒成了撒娇,又让栀子几人取笑了一回。
玩笑过后,栀子才想起二丫是糕点铺子的师傅,她要是有了身孕,还得另寻一个可靠的师傅才行。只是这既要手艺好,又要品行端正、还要忠实可靠的人哪里那么好寻?
想到这,他让尹长福家的去将侯二阳请进来,又让夏欢去房中取了帷帽出来。
侯二阳与栀子行了礼之后,栀子借口支开尹长福家的跟夏欢,这才说起糕点师傅之事。
侯二阳笑道:“糕点师傅少奶奶不用担心,小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就是铺子里的伙计薛万福,少奶奶可还记得此人?”
栀子仿佛记得,这薛万福是一个身材瘦弱且沉默寡言的少年,正因他话不多,在几个巧舌如簧的伙计中间才格外引人注目。她一直认为这薛万福根本不适合做伙计,但因是胡仲伦跟侯二阳共同挑的,她怕讲出来引起两人不快,便一直压着没说。现在看来,两人选这薛万福是别有用意的。
侯二阳以为栀子想不起来,仔细的讲了薛万福的长相,但听栀子说认识,他又道:“小的并非有意欺瞒少奶奶,而是早预料到贱内出嫁后的诸多烦恼,才在挑伙计时与胡二姑爷预备了这样一个擅长厨艺的人,免得到时手忙脚乱,只是少奶奶一直未提过这事,小的就没有寻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讲与少奶奶听,还请少奶奶原谅小的自作主张。”
栀子笑道:“我已将糕点铺子交与你打理,铺子的一切事物理应由你做主,何来的原谅不原谅?”顿了顿,又问:“这薛万福品行如何?莫要等二丫教会了他烤制糕点的手艺,他却不顾情谊,投身到旁的铺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