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栀子看孩子睡着,也不将孩子放下,只是对那张粉嫩小脸看不够。涂妈妈劝道:“大姑奶奶,日子长着呢,等你出了月子,要抱巧巧随时都可以,何必急于这一时?月子里头没养好,将来受苦时却是后悔不得。再说,巧巧养成了抱着睡的习惯,将来改不过来,日夜让人抱着,也是大人受苦。
栀子再舍不得,但还是将涂妈妈后面一句听进去了,唤过她培训出的“月嫂”伍嫂子,让她将孩子抱到房中的小床上去睡,自己抽调靠背躺下。她方才生产过,身子虚,一挨上枕头便睡着。
涂妈妈替栀子掖好被角,又担心孩子哭闹会吵着她,就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抱到隔壁去睡了。
栀子一觉睡醒,听得屋外有人压低声音说话,像是涂妈妈与她娘。她本想唤人进来,但怕吵着两人,就静静的躺着等二人说完话。
吴氏叹道:“亲家老夫人方才在产房一声不发就走也就罢了,可方才吃酒,她也摆着一张脸,活像旁人欠了她银钱似的。吴家姨母与她敬酒,她竟然拉着人家讲自己命苦……人家谁看不出她不喜巧巧?本来亲眷要来看孩子的,她也拦着了,说一个小丫头没甚好看的、要不是亲家母说她吃醉,我还不知怎样下台来。”
房中太静,虽外面两人极力压低声音,但栀子还是听清了。越听,她心中的怒火越甚她可以不在意老夫人找她的茬,但让她娘亲难堪,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去。
涂妈妈劝慰一阵吴氏,待吴氏消了气。道:“夫人也累了一日,不如趁大姑奶奶还睡着,先去歇歇。”
送吴氏去歇着,涂妈妈走回上方,看栀子半靠在床上,一张脸涨得通红,倒是吃了一惊:“大姑奶奶,可是哪里不好?”
栀子摇头:“娘是不是在老夫人跟前受了气?”
听她这样讲,涂妈妈就知方才门外之言落入了栀子耳中,忙笑道 :“大姑奶奶,你还在月子里,可不能动气。你不肯让奶娘喂巧巧,若是你自己气的回了奶,苦的可是巧巧。”
栀子满腹怒气,叫涂妈妈这样一说,强咽下去了五分。
涂妈妈又道:“大姑奶奶要会想,老夫人这人心不好,嘴也敞,可她性子直,不懂得弯弯绕绕,不会在你背后给你使绊子,这样之人极好应付。再说,有老太爷压着她,又有江夫人从旁帮衬着你,你无需出头,日子也过的。再熬一两月,等姑爷回来,万事又有姑爷出头。老夫人与江夫人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由着老夫人胡闹下去的。”
栀子只是摇头:“涂妈妈可有法子,让老夫人吃个亏得个教训。”
她这话说的却是大不敬,涂妈妈赶紧开门望了一眼,见屋外无人,才掩门回来:“大姑奶奶,这事心中可想得,手下可做的,唯独嘴上说不得,要是传出去,旁人可不会说老夫人的不是,只说你心肠狠毒呢。”
栀子也是气急了方才失言,出口之后就之莽撞了,道:“我也是气急,”顿了顿,又道:“我要会娘家去。”
涂妈妈闻言吓傻了眼,但转瞬就想明白了栀子的用意,摇头道:“回娘家这把戏儿,夫妻两个闹闹不要紧,但与长辈使,却是下策。大姑奶奶想让老夫人吃瘪,法子多的是,何苦用这招?大姑奶奶若是信过奴婢,就让奴婢来安排就是。”
涂妈妈大家庭出来,奉承长辈,应酬妯娌、打压小妾,想来招数多的数不过来,这一点栀子自是信她,点头道:“涂妈妈尽管去做。”
涂妈妈领了命,出门悄悄让秋乐唤来云嫂子,将出五两银子把她:“一会嫂子只需躲起来不露面,不止这五两银子与你,事成之后还会有五两银子谢你。”
十两银子可供小康之家一年吃用,自不是小数目,云嫂子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可她虽贪钱,还是晓得人家不会凭白无故把这样一笔银子与她用,就不敢去接。
涂妈妈将银子塞到她手中,笑道:“也不是甚大事,嫂子不过是多一阵罢了。过后万事都推说不知,旁人也不能拿你怎样。”
手中的银子凉丝丝沉甸甸,云嫂子一辈子也没攒下这样大一笔银子,就不由得她不心动。
涂妈妈看她低头不语,知事情成了,推云嫂子道:“嫂子可以有亲戚在城中?赶紧送两个红鸡蛋过去罢。”
云嫂子“哎”了一声,再不犹豫,袖气银子就往外走。
涂妈妈估摸着时辰差不多,直直的就往颐养居走。方才吴氏是称病退的席,这是酒席其实还未散去。她走到男客席前,对着老太爷直通通的跪下去:“亲家老太爷,能否请你借一步说话?”
涂妈妈随吴氏在江家住了半月,老太爷也识得她,看她眼中含泪,说的一本正经,心下就以为出了大事,忙与席上众人告了罪,疾步出门去。
涂妈妈跟出门,看老太爷站在一株海棠树下,她走过去依旧跪下,磕了一个头,作出一副悲愤状:“亲家老太爷,我们大姑奶奶身子虚,能否请你宽限几日,容她做完月子才家去?”
老太爷愣了愣,道:“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