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和你说的话,你果然信了,”薛鸷挺得意地抬手去蹭他的眼角,那里还是湿的,“好可怜。”
沈琅立即把脸别过去。
“干嘛不说话?”
“你是不是闲的?”沈琅咬牙道,“得了疯病就去治!”
薛鸷看他这样,只觉得很好玩,可惜今晚上没月光,棚屋里唯一一根蜡烛,不足以叫他看清楚这人恼红的脸。
“我刚才听见你喊你妈妈,又喊你阿娘,”薛鸷问他,“你阿娘呢?”
沈琅不吭声,薛鸷就用手肘撞他。
沈琅实在不堪其扰,只恨声道:“死了。”
“怎么死的?”
“那人雇你杀我,他没和你说么?”
薛鸷听出他在套话,于是笑笑道:“我们这些人替人做事只看银子,打听人家将死之人的生平家世做什么?”
“那你现在又问什么?”
“我今日善心大发,就想陪睡不着的你话话叙,顺道再开解开解你。”
沈琅冷笑一声,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怒意倒渐淡了下来:“病死的。”
“什么病?”
“急症。”
薛鸷也没再追问,只道:“这也巧了,我娘也是病死的。”
沈琅并不信他的话,只当他是放屁:“什么病?”
“也是急症。”
沈琅冷笑:“是么?”
薛鸷叹息着叫了声“冷”,随后便扯走他一半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他身上的大袄沾了寒气,突然这么冷冰冰地贴靠在沈琅身上,凉得他一激灵:“薛鸷!”
薛鸷笑:“没大没小,谁许你直呼我大名的?”
他这么一扯一拉,被子里好容易攒出来的那点热气顿时全都散了,沈琅又被冻得直发抖。
感受到身旁人正在颤抖,薛鸷倒是很好心地将外袄脱了,盖在被子外边,只穿着一件粗棉里衣和沈琅贴在一块。
他身上的热量很快便传递了过去,沈琅只觉得自己身旁的人像是一个人形炉火,不停地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很快沈琅便感觉没有那么冷了,可仅隔了两层薄布的肌|肤相贴还是令他感到膈应,甚至到了渗人的地步,况且这人明知道他……
“你怎么这么……”沈琅切齿道,“不知廉耻。”
薛鸷转头气忿道:“骂谁呢?我不是看你抖成那样,我才懒得脱。”
从前他们家里穷得连炭火也舍不得用,到了冬天冷得厉害,他跟哥哥阿爹都是脱光了贴在一块睡的。刚上山那几年,他和寨里那些兄弟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说他又没脱光了和沈琅抱一块,这在薛鸷眼里实在没什么“廉耻”不“廉耻”的。
过了一会儿,薛鸷又用肩轻轻撞他:“小瘫子,你有兄弟姊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