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又放晴,邵妈妈服侍沈琅穿了件干净大袄,梳好头发,又要推他去外头晒晒太阳。
结果两人才出门,就迎面撞上了恰巧从这儿路过的薛鸷。
这人手里提着把大斧,身上浮着层热气,只盯住沈琅笑:“又出来晒太阳?”
见邵妈妈正在后头推那把木轮椅,薛鸷干脆把手里的大斧丢在一旁,颇有兴趣地凑过来:“妈妈让一让,我推来试试。”
邵妈妈闻言松了一只手,走开了些,又忙叮嘱他:“大爷仔细些,这雪地里轮子总打滑。”
薛鸷才不肯听,推着沈琅便疾跑出去,眼见快要撞上树时,才又急急刹住脚,差点把沈琅从木轮椅上给震得摔下来。
沈琅面色铁青,好在一开始他便险险地抓住了扶手,回头狠瞪了薛鸷一眼:“你疯了是不是?”
只可惜这不痛不痒的骂压根就扎不透薛鸷的脸皮。
“多好玩。”他笑着说,“是你这人太胆小。”
他话音刚落,邵妈妈气喘着追上来,满脸担忧地劝:“大爷……我们哥儿身子才好些,快别吓他了。”
“又不是纸糊的,哪里这么容易吓坏?”薛鸷道,“再说我心里有数,你若无事,就去帮郑婆婆她们做活,今个儿我陪你们哥儿玩。”
“大爷……”
薛鸷有些不耐烦:“行了,你只管放心去,我不吓他了,也摔不着他。”
从前在沈府里,邵妈妈只管听主子的,如今在这山匪土寨里,她也总听这几个当家的爷们使唤,听薛鸷这样说,她心里又是纠结,又有些放心不下。
薛鸷见她还不肯动,便转头冷眼看向她:“我说话是不管用了么?”
邵妈妈觑见他眼神,终于还是颔首说是,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她走了,薛鸷伸手往下轻轻拍了拍沈琅的脸,笑道:“走,哥哥带你去摘果子吃。”
说完也不管沈琅答没答应,薛鸷便兀自推动着那木轮椅走出去,将人推到了离这儿约百米远的树林子里。
快要到时,沈琅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小片柿子树上压着薄雪,枝头满坠着熟透的橙红色果实,只是那些果树都长在山坡上,过去的路又很不平,沈琅坐的木轮椅应该上不去。
“明日我就让他们来打果子了,也就今日能看见这般光景。”薛鸷又顺手掐他脸,“你想不想摘那果子?”
沈琅皱着眉打开他手。
这儿的山景着实很漂亮,只是坐在此处,便能眺望到远方连绵的山峰与云海,沈琅常居内院,还不曾看见过这样辽阔的景象,一时间竟走了神。
等他回过神来时,薛鸷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半蹲下身子凑过来,伸手像是要抱他起来。
“你干什么?”沈琅开口。
“抱你去摘果子。”
“不必……”
不等他说完,薛鸷就一把将他从那木椅上抱将起来,这瘫子和他料想得一样轻,只是挣扎得厉害:“你松手!薛鸷!”
薛鸷轻而易举地便抱他爬上山坡:“你不要我抱,难道要我松手把你摔雪地里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