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渺骤然收剑,可距离已然过近,以至于收得太急遭到内力反噬,又一股腥涩顶上咽喉。
吐出的黑血染湿地面。
那女子一手用竹杖点着地,一手朝她的方向摸索过来,掌心触上她的肩后,顺下捞住她的手腕听脉。
“姑娘,你余毒淤堵于筋脉,暂时不可动武,”女子吁出一口气,“还好反噬得不厉害,因祸得福再呕出一口毒血。”
她搀住颜知渺胳膊,扶她坐进竹椅,嘎嘎,嘎嘎,显然,竹椅是有些年头的,颜知渺听得太阳穴突突跳。
“你等我,我去拿针灸盒。”女子点着竹杖转身钻进北屋。
竟然是个盲女。
颜知渺心有愧疚。
待人回来,她胸口的钝痛也缓过来许多,问:“是你脱了我的衣裳?”
“嗯。”盲女也坐下,针灸盒放于膝间,“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日日帮你药浴。”
颜知渺连忙道谢,又问:“谁送我来的?”
“是我家公子。”
“苏……”颜知渺潜入归月庄前是好生打听过的,认真回忆一瞬,想起了那人的姓名,“苏……祈安?”
盲女粲然一笑:“我叫白舟,是苏宅主院掌事药嬷嬷的弟子,平日就住在竹林,为公子打扫书斋,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苗。”
白舟便一面唤她苗小姐,一面为她针灸。
颜知渺卸下防备,靠在椅背处,琢磨苏祈安究竟是什么用意,不但收留她,还派人为她治伤。
江湖混久了,只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苗小姐勿要劳神,不利养伤。”
颜知渺瞧向她一双灰白眼珠,神医?从何看出她在劳神?
“你脉象不稳。请闭眼小憩,我很快就好。”
颜知渺依言照做。
神思真就滑入混沌之中,许是药浴的缘故,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四肢轻松。
倏尔察觉有人在动她的长发,下意识地转头,就见苏祈安握着她几缕头发,持着蒲扇扇呀扇。
“醒了?”苏祈安酷着一张冷脸,“头发还湿着,也不怕再染上风寒,想死?”
“你讲话总这么不中听?”
“你想听什么?”
颜知渺闭眼躺回去,好吧,郡主殿下我私闯你家,还拿剑威胁你,没有资格做要求。
但该有的感谢还是得有:“我会记得你的恩情,来日一定报答。”
“如何报答?”
颜知渺脱口而出:“金山银山。”
苏祈安翻个懒懒的白眼,丢开蒲扇站起来,踹出一脚,将竹椅和颜知渺一同踹翻在地。
颜知渺膝盖吃疼,仰抬下巴,怒瞪苏祈安:“你——!”
“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苏祈安双手负在腰后,趾高气昂的觑着她。
颜知渺:我信。
苏祈安:“不服?”
“……岂敢。”
“可我看你气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