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满头雾水,放下车窗帘,看向颜知渺:“这是唱哪出?”
颜知渺不比她了解得多:“听娘亲的吧。”
入城没走多久,一声嘶喊传入马车……
“当家的!你就让兰儿念几日书吧。”
“老子是屠户,每日辛辛苦苦宰猪,你还给老子生赔钱货!”
颜知渺蹙眉,卷起车窗帘一角张望,苏祈安贴过去:我也康康。
就见书院门口,一怀有身孕的娘子抱起摔倒在地的小女娃后,跪地哀求丈夫:“兰儿是个聪明孩子,喜欢读书,多认识几个字也是好的呀。”
“好什么好!女娃娃迟早要嫁人的!”光膀子的屠夫,腰间系着血色未干的围裙,拽住小女娃,“跟我回家。”
小女娃吓得哇哇大哭。
“当家的!这里是富商老爷们捐修的女子学堂,不要束脩,就让兰儿——”
“富商老爷们一个个糊涂了,那苏广善最不是东西!”
“苏广善……”好耳熟的名字,苏祈安略一思忖。
“你认识?”颜知渺问。
“好像……是我爹。”
颜知渺:“……”
随行在车旁的独孤胜问:“郡马郡主,我们可要出手管一管?”
颜知渺谨记姚清初的叮嘱,犹豫一息:“……不必。”
车轱辘继续往前捣鼓。
行至闹市,酒楼二楼凭栏处有一书生粗鲁地掀掉棋盘,发出哗啦巨响。
颜知渺再次掀起窗帘子张望,苏祈安再次贴过去:我再康康。
书生不是一个人,身后站了几名同样年岁的书生,个个人模狗样的。
他指着对面的女子:“你们作弊!”
“唐公子技不如人,恼羞成怒了?”女子不甘示弱,她身后的几名女子更是不甘示弱——
“一场对弈而已,唐公子何必小题大做。”
“输给女子让你丢人了?”
“输给女子不丢人,但输了不敢认才丢人。”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
“唐公子有七尺?狭隘心胸之人,五尺绰绰有余。”
“你们!”唐公子气急败坏,“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你娘亲不是女人?你连娘亲也骂,何等忘恩负义。”
女子们笑作一团,围在酒楼下看热闹的百姓也笑作一团,更有甚者调侃唐公子连几位小娘子都骂不过,白长一张嘴。
唐公子趴在凭栏大骂道:“这是普通的小娘子?这是苏家广善棋社教出来的厉害人儿,谁家娶了谁家没有安宁日子过。”
“圣贤书就是这么读的?”苏祈安作势要下车。
颜知渺拉住她:“广善棋社,许是又与你爹有关,我们不要生事。”
马车外,一队身穿各色学子服的读书人高举着两个稻草人,气势汹汹跑过去,粗略一数,足有百人。
稻草人前胸后背都贴着字,一个贴“千古罪人苏广善”,一个贴“遗臭万年苏祈安”。
“连我都骂?”苏祈安反手指着自己。
颜知渺遂讲起她在玉京为女子谋福利争权益的光荣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