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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马命比人命值钱（第1页）

越来越多的清军蜂拥而至，从东西两头夹击乱兵，以西边秦源方向来的清军人数最多，有三四百人，攻击十分猛烈，见到乱兵皆杀无赦。

散布在牛头镇各处的乱兵迅速向西汇聚，人数在二百人左右，跟随有流民武装若干，西边二百清军不敢撄其锋，稍作阻击，只得任凭其冲出重围。

清军对流民和饥民，也是毫不手软，放下武器就抓，拿着刀枪棍棒就杀，如果看到撒腿就跑的，也会追上砍倒，这是把跑进牛头镇抢吃食的流民和饥民当做叛乱者对待。

清廷对叛乱是憎恶到骨子里的，南方的太平军和捻军，早已让各地官府草木皆兵。

流民和饥民手里武器十分简陋，缺乏训练，也未有效组织起来，深知不是清军的对手，赶忙携带着能拿得动的粮食和衣物慌忙逃离了牛头镇。

贾襄看到潘无羡垂头丧气地走来，肩头扛着一副马笼头和鞍鞯，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有些诧异。

他还发现易升牵的枣红马背上，多了几只麻袋和木箱，这些看模样应是潘无羡那匹黑马背上的。

贾襄惊问道：“黑马怎么了？”

潘无羡没有说话，指了指不远处马车旁，贾襄看到两匹马倒在地上，肚子上、脖颈和头部插着箭，血从伤口渗出，从鬃毛上流下来，在地上洇开，形成一摊殷红。

马的眼睛已经闭上，一动不动，腿和蹄子无力地伸开。

贾襄回头看自己骑的白马，白马身上有多处刀伤，也插着一支箭，好在位于马臀，问题不大，不过肯定得给车马租赁行赔钱了。

看来他只顾着求生，根本没有注意到白马踢腾着蹄子，露出疼痛的焦躁，浑身不成样子。

贾襄走过去将白马屁股上的箭镞拔了出来，扔到了地上，返回接过潘无羡手里的马笼头和马鞍，捆绑了一下，搭在了白马背上。

“从车马租赁行租来的马，就这么被乱兵射死了，我怎么赔的起？”潘无羡欲哭无泪地说，“唉，还不如让箭射在我身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我们捡回来命，等到了秦源城，我们再计议。”贾襄说道。

“是啊，药材都在，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回去了我们大家想办法。”易升的一字眉紧蹙成了一条，实际上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是个身上没多少钱的穷光蛋，还得赡养年迈多病的老母亲。

黄初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黑马的尸体，摸了摸身上那袋父亲给的银子，轻抚潘无羡的肩膀，说道：“我们会帮你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再大的难关，总能度过去。”

这时，传来了马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刺耳的哭喊声，接着是咒骂唾弃。

贾襄寻声望去，看到何芒正鞭笞一名车夫和一名看护车马的家仆，其它家丁仆从及衙门和清军的杂役，吓得躲得远远的围观。

在车夫和家仆身后，是一匹死去的红马，躺在血泊中，鬃毛都湿透了，对爱马之人来说，真是惨不忍睹。

“哈怂，卑贱的东西，你们是怎么看马的，晓得不，你们的命连这牲口都不如，信不信我打死你们？”何芒使劲挥动鞭子怒吼。

车夫和家仆疼得眼泪扑簌簌滚落，身体抖作一团，却一点也不敢躲避，任凭皮鞭落在光溜溜的上身和破烂的裤子上。

其它车夫、仆从、杂役等人噤若寒蝉，生怕说出半个字求情，便惹火烧身。

贾襄看到那车夫和家仆从跪地求饶到磕头如捣蒜，再到满地打滚，直至软绵绵躺在地上，再也挣扎不动了，心生怜悯，琢磨着想办法解救一下，不然怕就被打死了。

这时，随风传来一阵铿锵的马蹄声、沉闷的脚步声和窸窣的喧闹，打破了战火还未完全熄灭的牛头镇的黎明。

贾襄老远看到一众兵勇簇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从大街上走过来。

那些被乱兵和流民吓得魂飞魄散的地主财主们，天亮瞧见官兵，才从地窖里拿着私藏的财物和十几坛子好酒，战战兢兢冒出头来，找这位清军头领感谢救命之恩。

这头领骑在马背上，只是淡淡地对依然六神无主的地主财主们点点头，有兵勇将地主财主们送来的装着银子的木盒收入囊中，将那十几坛子好酒交给挑担的役夫挑运。

来到近前，这帮手执兵刃的清军和身着锦缎的地主财主的面目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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