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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祈福（第2页）

曾经，最有权势的官绅、最富有的商贾将宅邸建在这里，直到东关作为新兴宜居之地起势、北关作为工匠云集之所兴起后，西关才更多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休闲文娱场所。

舞龙舞狮队终于走到伏羲庙跟前，高大的门牌楼，上面写着伏羲城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那是南郭书院院长，也是文明关陇的书法家写的，拓印后在石板上刻出浮雕字。

贾襄等师兄弟与小鸟依人的师妹、仙风道骨的师傅走过门牌楼，老远看见庄严宏大的建筑群，这就是静穆庄严、钟灵毓秀、佑养四方的伏羲庙。

在伏羲庙前宽阔的街道上，除了衙门里的差役和驻城的兵勇站岗警戒出的通道，以及戏楼前圈起来的一大块祭祀祈福队伍表演的场地，其他地方都拥挤得水泄不通，二三层的商铺木楼上，从门口到各层檐廊下，全挤满了鹄立翘首的人。

贾襄带着舞龙舞狮队到了戏楼前的表演场地，与来自麦县、谷县、武县、安县等周边县城的多支祭祀祈福队，像斗法一样轮番上场，从戏楼前表演到伏羲庙门牌坊前，看得围观的民众连连鼓掌叫好。

这些表演的起源非常古老，颇有民间传统的社火秧歌的风格，也带着浓郁的道教风味，还有着伏羲文化中敬天悯人的久远深厚的风范。

在锣鼓声中，在牛角和唢呐声中，金龙狂舞，雄狮腾跃。

来自附近县城高跷队身穿彩衣、脚踩高跷，扭动着走得稳稳当当。

一直数十人的腰鼓队整齐划一地跳动敲击，口里喊着铿锵有力的号子。

一些道士挥动着白色拂尘，引导打着一面面彩旗的少年环绕场地奔跑，像是在摆什么阵法。

随后，一些穿着古老衣服的男人，带着雉鸡翎毛的帽子，手里拿着渔具和牧鞭，俯下身子跪拜，站起身来跳出古老的舞姿，口中振振有词，不时有人点起火把，口里喷出火焰，像是在举行古老的祭祀仪式。

突然，几声炮响，那是爆竹的声音，随后是几串鞭炮炸响，接着伏羲庙内的钟鼓楼上的大钟敲响了，人们在外边能够看到，有个穿着红衣的人正在用裹着红布的木桩撞击笨重的钟身。

表演戛然而止，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对仪仗从通道走过来，先是四块红底黑字的衔牌，上面写着钦命、举人、七品顶戴、赏戴蓝翎、秦源正堂之类的大字，后面是一顶绿泥大轿，伞盖、顶马、差役、鼓乐手一应俱全，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这正是秦源知县驾到，派头之胜，民众并不常见。

伏羲庙门牌坊前，秦源城及周边县城的官绅、本城的县丞和主簿、有头有脸有势的地主商贾，全都候在那里，毕竟秦源是直隶州县，身份自然要比周边县衙的官吏高半截。

衙役揭开轿帘，知县下轿，看起来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从容不迫，官架子挑着官威，真是八面威风。

在官绅地主商贾的簇拥下，知县老爷拾阶而上，穿过檐牙高啄、写着开天明道四个大字的牌坊，走过轩昂的门坊，进入伏羲庙内，沿着中轴线的道路，向先天殿而去。

知县先在殿门正对面的香案烛台前，将伏羲庙内的住持道人递过来的红烛点着，坐于烛台之上的孔洞里，又点燃递过来的长香，拜三拜，小心翼翼插进巨大的香炉内，随即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作了一个长揖。

接着，他起身走上台阶，进入先天殿内，跪在正襟危坐、高大仁慈、手托八卦、目光如炬的伏羲神像前，再磕三个头，作长揖，随后转到太极殿跪拜神龛内的伏羲圣像，这个塑像比先天殿的略小一些。

后面跟着的官绅地主商贾，如法炮制，向伏羲爷跪拜。

手头暂时没事的保障祭祀大典的小吏和差役，都在十间朝坊内等待，桌上放着茶具，他们只能小憩一会儿。

贾襄在庙外的香蜡摊儿上买了六支既长又粗的金色香和四对红烛，还有一沓儿黄纸长生票。

长须师傅带着贾襄和常雅，跟着百姓从侧面仪门进入伏羲庙，向先天殿和太极殿内的伏羲爷上香、焚化黄纸并跪拜，还顺便参观了来鹤轩和碑坊，石碑上刻着伏羲的功绩和伏羲庙建成修缮的历史，还有一些名家赞美伏羲庙的诗文。

贾襄和常雅被古柏参天、青松入云、建筑雄宏的伏羲庙深深吸引，更被先天殿庄严宏伟的气势所折服，重檐歇山顶，衬以龙吻脊，隔扇门窗雕着龙、凤、仙鹤、麋鹿等吉祥动物，装饰着牡丹、艾叶、松枝等植物，殿顶棚由井口天花和正中藻井相伴装饰，镶嵌伏羲六十四卦卦象图，绘着河图和伏羲先天八卦图，老百姓看着是那么古老神秘，虔诚之心油然而生。

知县在众人簇拥之下，步出伏羲庙，来到一处由类似于汉白玉的秦源本地产的白石修建的祭祀台之上，祭祀台有一丈之高，形如八卦，台阶成了八卦的卦形。

知县站定以后，拿出喜庆的红色硬纸，上面是南郭书院的院长所写的祭文，知县高声宣读：

世人若论华夏始祖，必为三皇，羲皇为首。太昊伏羲氏德侔天地，泽被万世，仰观天象，俯察地德，开天明物，始画八卦，结网罟以教佃渔，驯野兽而豢家畜，变婚俗以兴嫁娶，通天文而制历法，创埙瑟以正民心，造书契而记历史，统万邦以兴华夏，集兽图而成龙腾，聚人文之渊薮，建民族之根基，号曰人祖亦人皇，仁德播四海，圣灵庇八方……

宣读结束后，钟鼓楼内鼓乐响起，然后连着响了一阵洪亮的钟声。

随后，一群身着远古时期服饰的少年再次在戏楼前跳起了古老的舞蹈，那是一种与祭祀紧密相连的舞蹈。

祭祀活动终于结束了，伏羲庙外的告示已经贴出，要在伏羲庙前的大戏楼连唱三天秦腔，承当的戏班子是鸿胜社，戏子有一大部分是关中来的，最善于热闹滑稽剧，白天唱全本，晚上唱折子，有《回荆州》《香山寺还愿》等剧目，必然招徕来四面八方的民众。

秦腔下午才唱起，东西二川和南北二山及豹子涧、长峪沟等处的民众已经急不可耐地往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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