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再上前一步!”
邢舟立于尸堆血泊间,长发散乱,双目猩红,脚下横尸遍地。
他浑身浴血,如阎罗降世,语气森然。
四野寂静,杀声戛然而止。
夜风呼啸,吹散血腥,却吹不散这漫天的肃杀和恐惧。
张大将军仰天大喝一声,披发怒吼:
“还愣着做什么?!他一个人而已!杀了他!杀了他!!”
可再无一人敢动。
他们的脚步,皆被那一人一剑震慑住。
仿佛他们看见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尊恶鬼,从地狱中厮杀出来,只为将忤逆者逐一送回黄泉。
殷红血液在地上流淌成线。
火光映照着邢舟被鲜血染透的挺拔身影,仿佛这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人尚未倒下。
夜色如墨,火光映天,映得摄政王府前宛如炼狱。
绯云躺在榻上,伤口血流不止。
她面若金纸,唇色发白,呼吸微弱,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脆弱的仿佛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落叶。
沈星晚死死抱住她,眸中泪意翻涌,指尖颤抖捧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几度哽咽。
“绯云,你撑住,我不准你有事,你不准有事,不准听到了没有!”
摄政王府内的医师匆匆赶到,立即取出药囊中的金疮药,将人参片放入绯云口中吊命,俯身为她清创包扎。
血肉模糊的纤薄肩膀令他手指微颤,脸色也不禁一白,颇费了好些功夫才勉强止住了血流,又往伤口上倒上了厚厚的一层药粉,这才取出洁白的纱布仔细为她细细包扎好伤口。
他低声道:“好险,好险幸而尚未伤及要害。”
沈星晚一颗心猛地落地,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医师又迟疑开口道:“只是这伤”
“这伤怎么了?!”
医生惋惜叹息了一声,“伤在了肩胛,穿透筋脉,怕是姑娘这只手,日后恐怕会落下残疾,不大好使了。”
沈星晚面色骤白,猛然攥紧拳头:“不行!你一定要治好她!”
医师无奈摇头,叹息道:“实在惭愧,小人才疏学浅,已尽全力。”
沈星晚再也忍将不住,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一连滚落,“当真,没法子了么?”
医师抿唇,终是开了口,“若想再进一步,唯有请宫中太医院那位擅长接骨续筋的段太医”
说到此处,他抬眸望了一眼门外,叹息未尽,便被远方激烈的喊杀声所打断。
沈星晚目光一凝,蓦地起身,沉入眼底的痛意翻滚如潮。
她望着榻上浑身血渍,眉眼却依旧温柔的绯云,只觉得恍若回到前世。
那一夜沈府血流成河,她亲眼看着家族覆灭、至亲暴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而今,命运竟再次将屠刀架上她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