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宋星染失声喊道。
“二嫂,秦毅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你知道二哥是多么的强大你也知道很多事瞒不住他我觉得你应该立刻告诉他你所知道的一切。”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只留下冰冷的忙音。
宋星染颓然放下手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景逸辰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了瑞士,他甚至可能……已经在路上!她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和手袋,必须立刻赶回雪山!必须在景逸辰到达之前,从穆勒口中挖出更多关于大姐的线索,或者……至少阻止景逸辰在得知全部真相时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他那么强大的人,怎么能接受被人操控的人生?
阿尔卑斯山脉的费尔施尼阿尔卑,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封之地。宋星染再次驾车沿着那条险峻如蛛丝的山路盘旋而上时,心境已与昨日截然不同。昨日的追寻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而此刻,焦灼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后视镜里,只有白雪覆盖的嶙峋山岩和深不见底的幽谷,她祈祷着不要看到任何熟悉的车影。
那栋孤悬于悬崖边缘的石屋,依旧沉默地蛰伏在巨大的山岩阴影之下,像一头沉睡的、布满秘密的巨兽。昨日被电子警告驱离的痕迹已被新雪覆盖,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宋星染停好车,顶着凛冽的寒风走向橡木大门。这一次,她没有等待那刺耳的电子蜂鸣响起,而是直接抬起手,用力敲击那厚重冰冷的门板,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穆勒教授!是我,宋星染!开门!我有急事!”
预想中的电子警告没有出现。门内一片死寂,只有山风在岩缝间穿梭的呜咽。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太安静了!昨天至少还有冰冷的电子音回应!她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好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绕着石屋快步行走,寻找其他的入口或窗户。厚厚的积雪淹没了她的脚踝。
转到石屋的背阴面,靠近陡峭悬崖边缘的位置,一扇位置隐蔽的、用于通风或应急的小侧窗吸引了她的注意。窗户位置很高,玻璃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她搬来几块散落在墙根的、被冻得坚硬如石的木柴,艰难地垒起来,踮起脚尖,奋力向上够去。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窗框。她用力一推——
窗户没有锁死!被积雪冻住的窗轴发出艰涩的“嘎吱”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从缝隙中汹涌而出!那绝不是旧书或草药的味道,而是……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排泄物的恶臭!
宋星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双手用力,将窗户彻底推开。寒风卷着雪粒子灌入,冲淡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窟!
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惨淡光线,她看到了石屋内部的景象——一片狼藉!壁炉旁,那张宽大的皮质轮椅翻倒在地,厚厚的羊毛毯子被扯落,凌乱地堆在一边。地面上,一道暗红发黑、触目惊心的拖行血迹,从翻倒的轮椅旁一直延伸到通往里间卧室的门槛下。血迹早已干涸凝固,在冰冷的地板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象征死亡的暗紫色。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暴力残留的冰冷气息。
“穆勒教授!”宋星染失声惊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她手忙脚乱地从窗户爬了进去,冰冷的室内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里间卧室,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
卧室的门虚掩着。她颤抖着手推开。
床上没有人。地板上,汉斯·穆勒教授枯瘦的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他穿着昨天的灰色羊毛衫,胸口处被大片暗红发黑的血迹浸透,凝固成一块丑陋的硬痂。他的眼睛圆睁着,浑浊的蓝色瞳孔里凝固着死前的最后一抹情绪——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惊愕。一把沾满凝固血迹的、造型古朴沉重的黄铜拆信刀,冰冷地躺在他身体旁边不远的地板上,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凶器。
宋星染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捂住嘴,才勉强抑制住那冲破喉咙的尖叫。
灭口!有人在她离开后,在她再次返回之前,抢先一步,用最残忍的方式,彻底掐断了这条指向过去的线索!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幽灵,一直都在!它从未远离!它像毒蛇一样盘踞在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着,随时准备给予任何试图揭开真相的人致命一击!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麻痹了她的四肢。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穆勒教授那双死不瞑目的、凝固着恐惧的眼睛,以及教授日记里那泣血的呐喊。
就在这时,石屋外,传来了清晰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越野车的旁边!
宋星染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凝固。是谁?!是那个灭口的凶手去而复返?还是……!
她猛地转身,像受惊的鹿,目光惊恐地扫视着这间如同血腥墓穴的石屋,寻找着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卧室角落里那个巨大的、沉重的橡木衣柜上。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拉开沉重的柜门,里面挂着几件陈旧的外套,散发着浓重的樟脑丸味道。她不管不顾地钻了进去,蜷缩在挂着的衣服后面,死死地拉上柜门,只留下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心脏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狂跳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她耳膜生疼。她屏住呼吸,透过那条细微的缝隙,死死盯着卧室门口的方向。
沉重的橡木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带着金属锁舌的摩擦声。靴子踏在冰冷石地板上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压迫感,穿过外间客厅,径直朝着卧室走来!
那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顿了一下。
宋星染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然后,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裹挟着门外凛冽的寒气,出现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花。冷峻深邃的眉眼,紧抿的薄唇,如同雕塑般完美的下颌线——是景逸辰!
宋星染瞳孔骤然收缩,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景逸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锐利地扫过狼藉的卧室。当他看到地板上穆勒教授那扭曲的尸体和刺目的血迹时,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冻结的、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翻倒在地的黑色金属档案箱上。箱子敞开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泛黄的、贴着年轻苏云流泪照片的档案纸,正巧落在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