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致听出什么意思了,明白意思之后我感到为他难过,当然是那种瞧不起他的难过。我说:人又不是商品,怎么能说让就让的!况且你追你的可婕,我跟我的魏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要记住,请你别打魏敏的主意!她是我的,你向她打主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公子哥袁大鹏虽然因为家底厚,平常在公司里颐指气使的,但他本身其实是根软骨头。不是吗?听我这么严肃的警告,他立马就软下来。只见他赔着笑脸说:那当然那当然……不过程兄弟,你能不能去劝劝可婕,或者在她面前帮我多美言几句,说我对她是认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帮我劝她考虑考虑我。我爸他早就盼我成家了,我妈她……她若地下有知的话,相信也是这么想的……说到这里,阔大少居然声音哽咽了,同时挤出几滴眼泪来,并把头伏在方向盘上,肩膀阵阵抽动,像女孩子家哭嫁似的。
我转过头去看他,看那样子是挺伤心的。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同情他,或者说他值不值得我去可怜。他身为总经理的独苗,在公司又手握大权,他老爸所拥有的其实也是他的。这么个公子哥儿,何愁找不到他如意的女人?却偏偏就盯上了魏敏和可婕姐妹俩!况且,不久前在我的宿舍,魏敏就当场指责过大鹏,说他“爱的女人就多了”;我想这绝不是信口雌黄,他“见谁漂亮就想追”的传闻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从大鹏刚才的话里面,我得知他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他应该是个从小就缺乏母爱的人。这么个缺乏母爱的男人对女人的迷恋是可想而知的,他似乎要从她们身上得到某种补偿。但是,大鹏难道就单单只迷恋可婕和魏敏?这是为什么呢?或者可以解释说:他原先其实只爱可婕,只是由于魏敏太像可婕了,后来他又从魏敏身上看到了她们共同的地方,因此在他眼中蔡可婕和魏敏就是同个人。这样理解起来,当然两个人当中,他喜欢爱谁都可以了:蔡可婕是蔡可婕,魏敏也可以是蔡可婕。就如同当初还没有分清楚她们俩之前,我程华的感觉也还不是同样的?
这么判断了之后,我的怜悯之心就占上风了,我学着大鹏刚才的动作,也拍了拍他的大腿。我说:喂喂大鹏,哦不,袁经理,我愿意帮你试试看。我试着帮你找可婕聊聊。
我此言刚出,大鹏立即从方向盘上抬起头,眼泪没了,声音也变得有磁性了。他喜形于色地问道:程兄弟,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了?哎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哎!说着他居然抱过我的头,在我的脸蛋上亲了亲。
妈的这色鬼!过了老半天我左边脸还是麻麻痒痒的。还好像有什么粘乎乎的难受……
后来的某天,我真的在可婕面前对大鹏大加褒奖,说他不单单只是有钱,而且人品也挺好的,机智、幽默、风趣,长得又有型,对感情还特别用心,是那种“人见人爱,树见花开”的主儿。我劝可婕说:可婕你应该试着接近他,或者干脆主动向人家进攻,不然晚了可就没戏了。
各位猜猜看,可婕是怎么回答我的?她说:姐夫,你要从实招来!他今天给了你多少银两?
说完,她忍不住抿嘴笑了;我也忍不住,我也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我们的笑声爆炸开来,震得我们所在的停车棚里的单车铃铛都响了。
第七章 迂回战术
再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可婕还是可婕,大鹏还是大鹏,彼此相安无事。只不过大鹏和我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多亲近了些。他时不时邀请我们出去吃饭,进高档的娱乐场所,开着他的宝马四处去兜风。有几次,他还在星期天的下午,将我和可婕(没办法,可婕自己她不去)拉到厂区附近的那片刚刚平整过的空地上,手把手地教可婕开车(当然,有时我也能沾沾光,我也很想有个驾照),看他那认真劲,就算驾校的教练都莫堪可比。那片空地非常大,是人家盖高楼之前先平整在那里的。由于地方大,只要掌握了初步的机械原理,便可以单独开着乱跑。大鹏在我开车时坐副驾坐了几回之后,他就放手不管了,他好在空地旁边抓紧时间跟可婕谈情说爱。但到可婕开车时他从来不失时机,坚守在副驾的岗位上,好随时给可婕纠错和讲解。这时候他往往把我给请下车去,他的理由是:你站在旁边看看,看看人家可婕是怎么开的?再想想你又是怎么开的?
其实我明白他的用意,我在车上和他不在车上的用意是相同的:他是为了多多单独接近可婕。都说爱情是自私的,这方面半点都不假。
但我还是得感谢大鹏,他教会了我开车——尽管他不是心甘情愿的,是我这个“陪衬”沾了可婕的光,但我还是学到了这门技术。过去我曾多次有过学车的想法,但都没有付诸行动;没想到在东莞,我轻而易举地就学会了开车。今后有时间,再到驾校去考个驾照就行了,不会再像初学者那么难。
直到我们在金太阳酒店“旧梦”包厢里痛饮欢歌的那天,大鹏对可婕的追求依然没有任何进展,不过大鹏显然明智多了。他不再死缠烂打,而是采取“迂回战术”,即先做朋友再谈爱情。这是大鹏的策略,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他甚至还用上了两个非常形象的比喻:“强扭的瓜不甜”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觉得大鹏的这两个比喻用得不伦不类,但确实有他的道理。
而我,自从4月份来到东莞,魏敏还是头次接受我的爱情,就是在金太阳 “旧梦”包厢的那次,魏敏说她的心又被我俘虏了。“俘虏”这个词用得多贴切呀!意思是她的心又被我抓住了。对于女人来说,你抓住了她的心,就会抓得住她的全部。所以前面我说过,大鹏他生点闷气,有点小情绪,也是合情合理的:我至少捞到了我的原配,而他什么也捞不到。
刚才我们提到大鹏说来年给我加薪的问题。是啊,他亲口说的,不过那又是大鹏另外的策略。
我的工作做得出色,那是公认的,大鹏也不得不接受。单从我刚来时出刊量的3000册到现在增加至12000册的这个角度来说,就非常不可思议了,现在基本上能满足全厂上下人手所需。而过去只有管理高层和写字楼职员以及生产车间的班组长才可以看得到,这对激发车间员工的工作热情和写稿积极性并无帮助。他们认为自己根本不是这家工厂的参与者,而是彻头彻尾的被榨取“剩余价值”的群体。这下好了,人人手上都拿着《康氏之音》,人人都拥有参与的权利,人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大家的工作热情和写稿积极性由此而得到了空前的激发和提高。
所以啊,大鹏他也不得不佩服!
可在这背后的私底下,这确实是大鹏的新策略。这事早些时候,魏敏就曾给我旁敲侧击过。她说:程华,你要特别小心大鹏对你抛的“糖衣炮弹”。
当时我心里想,什么“糖衣炮弹”啊?我早已经过了试用期,并且本职工作又做得那么出成绩,全厂上下有目共睹,他给我加薪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也是刚面试那天他对我的承诺。后来转念想想,对啊,魏敏的提醒不无道理:大鹏追可婕,可是追不上,他认为其中有我的因素存在,所以他记恨我;然后他因此常常找我的麻烦,大事小事都不放过,威胁、约谈、求助,样样办法都使用过了,但却适得其反:魏敏回归了,可婕也朝着我这个方向的对岸观望。再然后,他痛定思痛,想了又想,决定拿出他的“杀手锏”:就是千方百计要讨好我,表现他的大度,他的不计个人恩怨,极尽“笼络”之能事。希望借此给可婕留下个好印象,改变她对他的看法:大鹏这人其实不错的,你瞧他对“情敌”都那么宽宏大量!
第七章 孤家寡人
然而尽管如此,可婕对大鹏,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绝不表现出过分的亲昵,事事都掌握准分寸。她倒是隔三岔五地跑到我的宿舍来串门,并不在意她姐看见了高不高兴;有时她还和魏敏相邀而来,姐妹俩那个亲热劲呀,看了真令人羡慕!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姐妹之间也可以称得上是“情敌”:姐姐魏敏是我的原配;妹妹可婕曾对我有意思,并且还“强行”抱过我。
期间某个月,从月初开始,我别出心裁地做了项统计:看看这个月可婕和魏敏进我宿舍谁的次数比较多。我的办法是在日历本的数字上做符号,魏敏来了我画“O”,可婕来了我打“√”。比如魏敏3号来,我便在“3”下面画个“O”,每天来两次就画两个“O”,以此类推。如果两人同时来了,我就打“×”。
到了月底,统计结果出来了。分别是:6个“O”,12个“√”,3个“×”。那天正好是那个月的月底,也是星期天,我躺在床上看着这个不尽人意的结果,禁不住自言自语道:阿敏啊,你今天来看我好不好?至少要超过可婕的半数嘛!
但是各位,请不要误会了,可婕来我的宿舍虽然超出她姐的许多,但我和她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她来,有时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找我帮她出出主意,如何招聘和培训员工;有时是进来帮我整理和打扫房间,顺便把我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估计她是不想让叶青霞之类的小打字员再来插手);有时则是纯粹的聊天,聊她的家乡合浦,聊她的父母和可欣弟弟……
当然魏敏来,我们也十分规矩,无外乎她带些东西进来吃、喝茶聊天、看看电视。有时她还带来几盒好烟给我,说是跟袁总在外面陪客户吃饭时剩下的,知道我晚上经常写作熬夜给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