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半响,说道:“罢了罢了,那人算起来不过是你一个不成材的晚辈,我也无意收其为徒。他自己办事不利,只当你是替我出手教训了他吧。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他了。”
“是,多谢师伯不责之恩。”我毫不意外,只收了手势站定了。
他听闻倒是走了过来,眯了眼望了我,眉头紧了一下,便走到了我身后。我见状便知,重头戏才要来,却也不动。
果然,他开口了。
“月儿,你会来,想必也知道了事情原委。伤人之事,师伯自然不怪你,但那相片之事么……”他停一停,像是想了些什么,因道:“既是从你手上出去的,也该由你手上回来。”
是了,我就知道他的人不济找不回东西来。我给他桶了这么一个篓子,就算今日不上门来,保不准他日被梨叔架过来,躲不过了。我心中无奈,嘴上是少不了应承:“是,月儿犯得错自当由月儿去填。”
他满意地笑了:“如此甚好,凭月儿的本事,三日之内该有个结果了。”
三日?……
“是,三日。”我没得退路了。
“那你去吧,好好查一查谁敢在城里设这么个局。师伯等你好消息。”他说罢顾自朝房子那边走去了。
“师伯好走。”我再度抱拳以相送。
谁知他走出数步回了头来。“哦,对了,你最近见过什么要紧的人没有?”
我心里一紧,道:“不知师伯所言何人?”
“我听说你与那探长简方良来往甚密。”
我安心了些,斩钉截铁道:“那是谣言。”
他听我语气坚定便说:“那便是了。别忘了,他到底是个官差。你即便不在这一行当上了,也不要与此人有甚接触。这亦是你师父遗训,好生记住。”说罢便去了。
我目送他进屋也就全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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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疏 影】………
从陆公馆里出来,我立即差了个相熟的报童送包东西给刘爷,并给了他一些买糖钱,他也欣欣然去了。。26dd自己便跳上了有轨电车。漫无目的得坐了,只消整理下各方头绪。
三日,这是开什么玩笑,也不知道这陆爷得罪了什么人,急得这般火烧火燎。却估摸着,不像是道上的招儿,也不像是傅家的暗算。
那傅家虽是有人知道陆逸明底蕴且有了傅老板那层过节,但那事几年前就压下了不提,搁到现在再腾起一阵风波委实得没有必要。说到傅家的现任主人傅栋阳,原是留过洋的,甫一归国就遇上了他父亲傅志诚“意外”身故,于是继承了傅家的产业。都是些**,如华美歌舞厅,迎月赌场等。那些他都托他那不成器的二叔傅伟诚在照看,他二叔本就是个纨绔,求之不得。且本身家底殷实,往来无白丁,迎送有名流,所以那一类的生意自是好的。而他本身学得是机械制造,便用了洋人的那一套办了纺织厂,盈利不少。于是傅家的地位也日渐显赫起来,更是听说把联合商会里那些传统行业的老家伙们挤兑得毫无招架之力。然则刘爷说过,陆逸明并同他底下的布行,酒楼和我师父从前留给他的纸行跟银楼甚至刘爷刘承的米行,早已俱投靠了联合商会。
说起来是有些奇怪,陆爷刘爷都是鬼士,怎么经营起寻常生意来了。
这叫“鬼士洗白”,是当年太师的意思。太师是我师父的父亲,名叫方露泉,人称“方十全”,便是说积露成泉,没有他不懂的玩意,也是鬼士道里最正源的路数,广受敬仰。如今陆爷的地位,多少是受了他的荫庇。他老人家几十年前就以一句“居盛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预见了行道凋敝。于是创了方家纸行,并他是极疼女儿的,为博她一悦,将多年所藏之钱物尽都换得换,熔得熔,打成各色金银玉首饰器皿,办起了银楼。几年下来,也有声有色。后又得了陆逸明这个徒弟成年后极擅经营,再扩了布庄跟酒楼。倒是我师父,本不谙此道,又是女子不愿抛头露面,所以太爷驾鹤西去后的数年,方家的产业竟也是陆逸明打理着才能不赢不亏得维生。我们这一行的人上了年纪的人,也学了这一套,现在大多非富即贵。正经还从事着本职的,一般都是我们这些要钱没有,贱命一条的小辈。只不过当年太师为了公平起见,更是为了鬼士道不断香火,立了个顶重要的规矩,就是手艺传嫡不传徒,家财传徒不传嫡。
所以太师最厉害的身家功夫全数传了女儿方观应,却把最值钱的家产给了弟子陆逸明。而待到师父这一代,她与陆爷都膝下廖琐,并无所出,甚至未曾听说他们二人有嫁娶之事,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当然,这是上一辈的事,我们即便听闻了什么,也绝不能妄加议论。而正是因为无嫡,师父在技艺上对我们几个亲传弟子可以说是毫无保留,这也间接导致了日后一祸。只是天赋不同,所以我们一派的师兄弟各有所长,暂且不话。
再后来家师过世,遗嘱上却写明钱财尽归她师兄,只把宛居留给徒儿。可是几大弟子又非亡即伤,留我一个对经营之事全不上心。况且继承了遗产还要负责继承衣钵,开堂收徒之事,我是逃都来不及的。再加上当日我因覃夕之事心灰意冷,便拒了陆逸明的挽留,当着陆公馆所有人的面在祖师画像前灭香退身,几年来不曾跟任何一个鬼士接触,一心想过些寻常百姓的日子。最多也就做些替人送信,跟人行踪之类的小活以求安生罢了。
结果现在正是应了师父从前所言:“从来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不仅宽心日子没了,覃夕一出来我已是泥菩萨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