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曦的匕首划破他衣袖,却在看见他左臂上的狼头刺青时猛然怔住。
那是北唐暗卫的标记,只有极少数死士才会在身上纹这种刺青。
男子显然也认出了她的招式,动作忽然顿住,低声道:“公主且随我来。”
望舒亭里空无一人,只有石桌上摆着半壶冷酒。
男子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眼角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
李可曦倒吸一口凉气,她记得这个疤痕——三年前北唐与柔然的那场恶战,副将沈砚之就是带着这样的伤突围而出,后来却传出他战死的消息。
“沈将军?”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却被对方捂住嘴巴。
沈砚之警惕地望向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松开手:“公主切勿声张。
臣奉老单于之命,潜伏大盛十年,今日终于等到您。”
李可曦攥紧他的衣袖:“父汗他……是否安好?”
话一出口,便想起三个月前传来的噩耗——北唐老单于突然暴毙,新单于在权臣扶立下继位,而她作为不受宠的公主,被选为质子送往大盛。
沈砚之目光一暗:“老单于的死……恐怕另有隐情。
公主可知,大盛近年来一直在漠北边境囤积粮草?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北唐。”
夜风卷起亭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可曦忽然想起金殿上皇帝的眼神,那根本不是看藩国使者的目光,而是看待猎物的、充满野心的眼神。
她握紧拳头,指甲再次掐进掌心:“所以父汗才会急着送我来大盛?他是想让我……”
“伺机而动。”
沈砚之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符,上面刻着北唐的图腾,
“这是老单于留给您的‘玄甲令’,持有它可以调动北唐暗中埋伏在大盛的死士。
公主,大盛的太子看似温和,实则一直在暗中训练精兵;丞相府的花园里,藏着能炸开城门的火药作坊……”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李可曦对
“和亲质子”
的最后幻想。
原来从她踏入大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了一场关乎两国存亡的阴谋。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丑时初刻。
沈砚之忽然按住她肩膀:“公主,明日巳时,太庙有场祭祀……”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李可曦本能地推开沈砚之,却感觉左肩一痛——箭头擦着她的皮肉划过,在华服上留下一道血痕。
沈砚之立刻吹了声唿哨,暗处窜出几名黑衣人,迅速在亭外布下防线。
“走!”
他拽着她往假山后跑,却见前方突然亮起数十盏灯笼,将整个御花园照得如同白昼。
李可曦透过灯笼的缝隙,看见太子领着一队禁卫军缓缓走来,手中握着的,正是她白天献给皇帝的那柄牡丹刺。
“可曦公主,”
太子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深夜闯御花园,还与刺客缠斗,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啊。”
李可曦按住流血的肩膀,忽然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