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领兵出征了!如今各州都定下来了,有你坐镇,我在昭锦城实在很多余了。”迟衡的目光在地图上悠了一圈,“不如我在前线,领他们速战速决,不然总觉群龙无首。”
石韦凝思:“你想从哪里入手?”
迟衡没有回答。
石韦道:“玢州固然局势险峻,但难守易攻,不如先让霍斥以守为攻;梁千烈和岑破荆主攻淇州;容越和扈烁主攻安州;一定要选一个地方的话,岑破荆处最合适。”
迟衡摇摇头。
石韦想了一想:“容越吗?容越的龙曜军像龙一样摆开,西北有扈烁为助,已是胜局在握了。”
迟衡笑:“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呢?所有人中,要么容越要么岑破荆,只有这两人我最适合插手进去。因为地势和形势所限,梁千烈和霍斥的布局都太拘束,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有多少改观。岑破荆和容越两人,岑破荆布局严密,容越布阵开阔,我在容越这里比较如鱼得水。”
石韦唇边一丝淡淡的笑:“我猜到你会选他。”
迟衡好奇地问缘由。
石韦道:“你和岑破荆在一起就像两把大刀一样,因为太过霸气,适合一人领一支军冲锋陷阵;容越不一样,你们在一起就像双剑合璧一样,无论一人一支军,还是两人一支军,或者一人为主一人为辅,都很娴熟自如。”
迟衡笑:“的确如此,你说这是为什么?”
石韦不语。
迟衡兀自琢磨了一下:“容越的脾性和我很契合吧,他的运兵非常独到。”
石韦忽然说:“不只是运兵,也不只是脾性,你很喜欢和容越一起所以会觉得领军更顺手吧。我们这几个人里,无论处境如何,每次你的选择都一样,别人就想让你插手也没机会。”
迟衡笑得尴尬:“谁的军,谁领得顺,我若是插手你们都会不自在。霍斥是山大王的习惯,梁千烈曾是我的师父,还有那谁是段敌那边投诚过来的,想来想去也就容越性子最随意,我随便抽几支军、随便怎么出军他都没感觉。哈,要早知道季弦喜欢和人一同领军,那时我就该……该插手你的石家军了。”
石韦若有若无地打断:“你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不超过三天!”
“钟续呢?”
“纪副使会领去羲和书院。钟续还小,不能太娇惯,他的脾性稍微骄纵一下就要宠坏了,去书院正好磨一磨脾气,文经武略都得通一些才行。”迟衡隐隐地一撇笑,他期望钟续不要习武,不过,钟续生就是使枪的,不如顺其自然。
“有苗不愁长,等你回来他就,不小了。”
迟衡手指撑着下巴,眼前浮现出钟续长大的样子,一定是一袭云锦白衣,身姿欣长,逆风骑着骏马,手执长枪,气势张牙舞爪。虽然都是长枪,石韦是简洁凌厉,钟续的招式一定会更花哨更多变,一如钟续争强好胜的性格,就像春日里恣意抽叶串花的唐菖蒲一样,倔强,朝气蓬勃,那么,骄纵一点儿也是可以忍受的。
石韦起身道:“我这就安排去。”
迟衡伸手将他摁到躺椅上:“季弦急什么,就算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你赶紧睡下吧,眼圈都黑了。”迟衡的手指在石韦的脸颊上划了一下。
与石韦一起,除了领军就是作战,二人再没有别的话,一静下来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迟衡实在不愿意石韦在极度困倦之下强撑着了。斜在藤椅上,石韦半睡半醒,三月阳光暖,他数次睁开眼,看到迟衡在,又闭上眼。如此反反复复,怎么睡得好。
迟衡余光瞥见,遂移坐旁边。
花阴潜度,夕阳漫过石韦的脸,睫毛眼影出一道光芒,迟衡一边翻阅卷宗,一边将手覆在石韦的手背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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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离开前;迟衡去了一趟曦和书院,书院里有十余个小孩;十来岁不等;钟续和同伴们相处也融洽,尤其和一个同龄的少年很是稔熟;勾肩搭背;两人一同跑树林里练枪。竹林里,钟续运枪如水;一招一式锋利无比;长枪撩起无边尘意,旁边,那少年一板一眼地指导着。
迟衡见了心下安慰。
钟续收了枪,察觉到了什么,往竹林里一瞄,就瞄见了迟衡,他眼睛一亮,跑了过来,那少年见了也好奇地过来,见了迟衡,立刻肃然,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了一声将军。
迟衡问询,少年道:“家父是安州大统领颜翦。”
原来是颜翦的长子颜景同。
虽只十一岁,眉眼未开,双颊稚气,但举止大方,一双上挑的凤眼正是颜家一脉相承的。迟衡赞了二人的枪法,尤其夸了颜景同几句,问他都会些什么。颜景同双目发亮,朗声回答,一点儿也不怯,十八般武艺都会一些,但学得更多的却是经略之策。
迟衡遂让他以后多加照顾钟续。
知道他要走,钟续握紧了长枪一言不发,抿紧嘴唇的倔强,恰似故人重来。迟衡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三月花成海,古道柳成行。
迟衡告别的纪策石韦,一路向北疾驰,翻山越岭,川流野渡,不多时到达曙州的边界苍山。苍山满目翠意,苍山之北就是安州的苍孝一带。站在苍山之上,能望见容越的龙曜军幡旗,旗分四色,上下翻飞,迟衡心潮澎湃。苍孝江边,军船齐齐整整,兵戈闪亮。
容越早早来迎,喜上眉梢:“前几天做梦梦见你,想不到还真来了!你那小情儿找着没?怎么没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