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一下,当极东支部对天命总部开战的时候,得到的是谁的帮助?来自圣芙蕾雅学园、来自极东支部的帮助又有多少?几乎为零,反而机甲大部队依赖于逆熵的两位老年科学家提供……即便有参战的女武神,也根本不足以影响战局,不可能动摇计划根本,高端战力的差距是如此一目了然。
德丽莎所有的从一开始就是那么多,只有姬子这个老牌A级,只有一艘战舰,这么多年过去,可有增长一点点?
没有,过去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
所以温蒂必须被抹除,作为一个将来的超级战力,她当然要被扼杀,否则一位S级女武神这块沉重的砝码,将会动摇天秤的平衡,圣芙蕾雅学园和极东支部的崛起,也会随着她的消失而不复存在,变成养老咸鱼地,事实上在温蒂之后,除了御三家之外,圣芙蕾雅学园再也没有过如此优秀的毕业生了。
这便是奥托的目的。
试想一番,温蒂的命运沦落至此,均是基于这两个缘由。
如果她是从欧洲总部毕业,将会得到大量资源倾斜,并且会在两年后的现在正式成为第四位S级女武神,因为那个她是奥托手里的一把利剑,好比如今的丽塔和幽兰黛尔、真琪亚娜……可以说,她唯一放下的错误便是选择了圣芙蕾雅学园。
但是,这真的……能算是一种‘错误’吗?
错的从来都不是温蒂,而是某个早已疯狂的人吧。
德丽莎难辞其咎,短短几息沉默,她已经明白了一切,也知晓了温蒂的憎恨因何而起,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即便德丽莎自己放得下,温蒂也未必放得下……劝说别人放弃仇恨是一种傲慢,因为谁都没有资格对谁的人生指手画脚,你眼中的错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对。
学院长握着手里的金色兵刃,抬起却又落下,落下后又再度握紧。
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如果劝说也无效,难道真的要她亲手杀了温蒂?
温蒂低垂着眸子,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德丽莎,体内的律者意志随之可能再度苏醒,她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无法抛下仇恨的她注定会被愤怒所驱动,也终将会被崩坏意识同化为奴仆,变成她最恐惧的那副姿态,这份自我还能保持多久呢?
神恩结界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德丽莎的疲惫感越发加深,它的约束力开始减弱了,一旦神之键的第零额定功率结束,再充能需要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届时无人能压制得住风之律者的暴走,她引来的雷云风暴会将整个新西兰摧毁。
……没时间犹豫了,明明已经没时间再思考什么了!
德丽莎咬着牙关,她可以坚强如圣女,却在这一刻脆弱的几乎抑制不住哀伤,这样的抉择是多么残酷的刑罚。
神恩结界已经浮现出了裂痕,崩毁在即,而约束力在这一刻下跌至零点。
金色的铁链开始颤抖起来,压制不住的青色风暴从少女的躯壳中迸发出来,渴望宝石的力量在复苏,而温蒂的一只眼瞳也已经染上了毁灭的藏青色,她立刻按住了自己的眼睛,耳畔回荡起了无数重复回荡的声音,诱惑的耳语在劝说她交出身体的支配权,告诉她被背叛的痛苦以及不见天日的绝望。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跪坐在地面上,鲜血渗出,捂着耳朵,想要让声音滚出脑海。
这时,她看见了金色的长矛被举起。
温蒂松开了双手,凝视着眼前的学院长,异色的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交织,或许是绝望,或许是希翼,或许是恳求,或许是杀意……她轻轻的问:“连你也要杀了我吗?”
“我们是女武神,从第一课开始我就教过你。”德丽莎的话音在颤抖,她怀抱着无奈拿起了这把枪,靠着凌人的意志稳住了颤抖的兵器,嗓音里的叹息也被觉悟所覆盖:“或许我终究会不得好死,但只要我还活着,就将一生与崩坏为敌……这是我们的使命,高贵而又神圣的职责。”
她凝视着弟子,轻声的诉说:“诅咒命运吧,温蒂,诅咒我吧……诅咒我这个愚笨的老师,诅咒我这个不能拯救你的女武神,你憧憬错了人,我也只是个弱小的……凡人啊。”
温蒂却笑了,她如释重负的笑了,在这一刻她本可以选择疯狂,也可以选择歇斯底里,但那笑声中并没有疯魔,反而越发清澈:“你是对的,学院长……我没憧憬错人。”
若是要死去,死在这个人的手里,似乎也是一种救赎,因为她没有逃避啊,直至最后一刻也还在直面,明明这种罪责和愧疚足以压垮别人,但她小小的背影仍旧屹立于此,如此的坚毅且不动摇,明明她也承受着如此痛苦的精神折磨,却还要出言宽慰自己……和她相比较,自己真是弱小的无可附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