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道:“掩有九郡之地,麾下十万虎贲,更是天子钦封的厉阳亭侯,身份这般尊贵,取二妻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何况其中一妻还是这等卑微的身份?”
“便是王政年少无知,不知此事干系重大,难道他的那些臣子们也会不知吗?其他人暂且不说,张子布乃是海内共知的大儒名士,如此不合礼法之事,安能视若无睹,不做劝谏?”
唔,有道理啊
吕布心中的忿怒渐渐消散了些。
一方面是陈宫这番侃侃而谈,有理有节,的确点出了郭嘉此计的最大破绽。
另一方面么,却是以吕布今时今日的处境,从本心而言,其实他也不愿意放弃王政这位“好女婿”啊。
且不说他目前所处的梧县是王政的势力范围,便是不甘受辱,拂袖而去,他又能去哪里呢?
东边都是徐州境内,自不消说,西面是豫州,北面是青州,西北面是兖州,西南面是扬州,总结一句话,他便是从梧县抽身离开,所接触的势力也依旧只能在袁绍、曹操和王政三者中选择其一。
而前两者
之前的吕布便已是彻底得罪死了!
想到这里,吕布暗自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依先生之意,本将当如何应对此事?总不能坐视玲儿受到这般委屈吧?”
这话看似抱怨,在场的却没有真正的蠢人,大都却听出了其中意味。
严氏登时面色一呆,陈宫则是暗自一喜,张辽虽是神色平静,亦是陷入了沉吟,唯有高顺最先忍不住了。
“将军此言何意?”
高顺也算是看着吕绮玲长大的,所谓关心则乱,当即勃然变色,拍案喝道:“莫非还想着将侄女许配给这竖子不成?”
“他王政要娶两妻倒也罢了,咱们在老家也见过此类事情,可一阶婢女却是万万不行的!”
王政这几年来战绩彪炳,做为武将的高顺其实很是佩服,但佩服归佩服,毕竟亲疏有别,娶一平妻都让高顺觉得吕绮玲受了委屈,再和一个婢女平起平坐却是决然不行的!
“那你有什么看法。”吕布倒也没有因为高顺的失态动怒,只是问道:“说来听听?”
“还能有什么看法?”
高顺冷哼道:“公台先生方才不是说了么,平妻之事,在中原自古未有,何况王政已有爵位,既是二妻,便等于有了两条嫡脉,共分家统,料来朝廷也不会允许这等事情,既然如此,让他自家否决此事便是,反正不是还没成婚么?”
话音刚落,一旁的张辽却是摇了摇头,“此事恐怕王政不会同意。”
“为何不会同意?”
高顺闻言怪眼一翻:“玲儿何等相貌,何等聪慧,何等贤淑,又是将军的嫡女,这样的好女子,王御寇但凡不是有眼无珠,便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咱们也不需要明言反对,只需拖着婚事不应,此子想必也能看出其中用意,大丈夫当有决断,自该立刻否了那婢女才是!”
吕绮玲相貌和才智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贤淑应该是算不上的吧?
张辽暗自吐槽了句,正色说道:“高兄想的未免太简单了,此子城府极深,岂能猜不出此事宣扬之后,将军会有如何反应?”
高顺一怔,“你是说”
“既然猜到了,那么不论此中玄机如何,起码已然说明了一点。”
环视众人,张辽一字一顿地道:“不论将军和咱们如何看待此事,又会如何反应,其实已然难以改变定局。”
言下之意,便是说王政不会有任何更改决定的可能。
这是实话,只是实话很多时候都是不中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