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月黑风高的谁也看不出来左盛妍红透了的耳尖,她站在原地默默呼了两口气,冰凉的手背贴上了自己熟透了的脸,企图给自己物理降温。
一路上就这么晕晕乎乎回了宿舍,直到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左盛妍还是陷进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
比起混迹在男男女女中的杨哲瀚,左盛妍实在清白的可怕,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实实在在的感情经历,唯一算得上喜欢的人,也不过一个杨哲瀚罢了。
小孩子不懂情爱,单纯把喜欢当依赖,把在一起当过家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问那人一句“你去当兵吗”,却被那人当头一棒、了当拒绝……
感情史一片空白的左盛妍当然不知道,那种轻微喘不上气压得胸口痛的感觉叫做心碎,更不懂两个人别别扭扭那么多年的行为叫做冷战。
所以,当年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杨哲瀚变了,如今也只是单纯的觉得杨哲瀚回来了,可是她完全不会用感情中的词句,来把这些年的经历概括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她刚刚鼓起勇气打算把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小心翼翼试探着那人有几分诚意,带着那么一点儿小私心把人拉进了军队,放在了自己身边……
结果杨哲瀚直接一脚油门,把两人关系板上钉钉。
左盛妍确实慌了,她这些年见惯了杨哲瀚在声色场上周旋,生怕杨哲瀚把玩玩就算了当成习惯。
她怕自己的真心投出去石沉大海,也怕杨哲瀚不把“左盛妍的喜欢”当回事儿。
她更怕的是,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她自己不认识杨哲瀚了。
那个混天混地的二世祖,虽然让左盛妍瞧不起,却让左盛妍有足够的把握把这个人划入自己的领域,也有足够的信心去征服他拥有他。
可是左盛妍渐渐发现,杨哲瀚并不是她以为的那号人。
他有着足够的韧力,也有着过人的本事,他从来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只要他肯,他就可以做到第一。
当左盛妍习惯性得把这个人当成猎物去征服的时候,却发现被困在网子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喜欢的那个小少年早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男人,那个从小在她优秀的光环下长大的男生终于跟他站在了一个地平线,可是这样的情形却让左盛妍手足无措。
她早就习惯了事事有把握,突然面临着杨哲瀚这么大一个不确定性,她只想落荒而逃。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左盛妍的思绪,她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整理了一下桌面,坐直了身子,“进。”
“指导员?”杨哲瀚的声音传了进来,门“吱吖”一声打开了,半颗脑袋探了进来。
左盛妍愣神的工夫,杨哲瀚一个侧身进了屋,四下打量了一下一眼就看见了左盛妍桌子上的保温杯,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带上了光。
他噙着笑意,故意问道:“不是说回来就把我用过的杯子扔了吗?”
本就胡思乱想的左盛妍抵不住杨哲瀚的揶揄,一把把杯子挪到了杨哲瀚看不见的角落处,冷着脸生硬的问道:“不回去睡觉,来我这儿干嘛?”
杨哲瀚自动忽略了尴尬的气氛,没皮没脸地笑了起来,把手里的书放到了桌子上,
“嗐!这不来还您书吗!我背完都记脑子里了,用不上天天枕头边放一本这个了。
你也知道的,我这人看见书就头疼,这书放我那儿太影响我睡眠质量。”
左盛妍闻言把桌上那本《军政理论》收了起来,低着头轰人,“没事儿赶紧滚。”
杨哲瀚吊儿郎当地冲她抛了了个媚眼,“好嘞!”
眼瞅着门都要关上了,杨哲瀚扒了条门缝,轻声说道:“我查了天气预报,说过几天有雨,你要是忍不住腿疼的话就捂两个热水袋,指导员捂热水袋不丢人,别嫌害臊。”
“你……”左盛妍话没说完,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
左盛妍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笑了。
从小到大,她只做有把握的事,打有准备的仗。
至于杨哲瀚这个巨大的不确定性因素……
左盛妍抬手捂上了心口的位置。
她竟然想试试面对不知己知彼的敌人,心跳加速是什么感觉了。
然而矫情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两秒钟之后的指导员宿舍里传出来一声暴吼——
“杨哲瀚!你丫天气预报在哪儿查的!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用智能手机吗!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没收——!”
二周演习如期到来,心里有底的诸如李鹤东、杨哲瀚等人正憋着股子劲儿摩拳擦掌,枪都快上膛了,就等着左盛妍一声令下大展拳脚。
也有训练名次靠后的,心里打着鼓默默给自己烧高香,盼着一会儿演习顺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