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昊的话一点点击碎他最后的保护壳,让他直面鲜血淋漓的真相。上官于行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他不敢去掀开那层布,按着苏文昊的说法,张玉琼没有待在家,她订了一间小旅社,服务员每天会定时去房间送三餐,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
“玉琼给你打了电话。”
李墨吟嗓子沙哑,神色平静的听着周围的人又一词的复述,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其实警察的介绍要详细而残忍得多。
张玉琼吞了药,从吃下去到起效,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她很怕疼,所以被子里还残存杂着安眠药。
“所以……她在电话里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李墨吟断断续续地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警方说,张玉琼临死前似乎有虎扑挣扎的痕迹。按照时间算,药效已经开始发作的时候,她还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要么是遗言,要么,是想求救……李墨吟迫切的想知道通话的内容,那通电话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张玉琼能有什么话留下来。
上官于行被她突然这一下问得一愣,他几乎快要忘了两个人通过一次电。
“她……她什么也没有说。”
实际上,张玉琼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因为他和队员要对稿子,模拟比赛,特意借了场地,他那时候急着去彩排。
“我把……把电话挂了……而且……我们俩之前吵架了。”
上官于行当时接通来电之后,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声,理所当然会觉得张玉琼是在求和,但是又难以开口,于是之前的心态又复萌,不愿意主动和好,恶劣地挂断了电话,可思想至此,上官于行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错过的远不是一个坦白和好的机会。
李墨吟不可置信地听着他的叙述,慢慢地积起了慢慢的愤怒和不甘,她好不容易被磨耗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眼睛一瞬间就充满了血丝,苏文昊几乎拉不住她,她能看出来上官于行对自己的闺蜜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好。
“上官于行你混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了男人的钳制,三两步冲到上官于行面前,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这一下似乎费尽所有气力,李墨吟再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已经不具备攻击力,只剩下声嘶力竭的悲鸣。
“她在等你救命!她在等你救命啊你知不知道?!”
那个时间点打出的电话,任谁都能想到,要么是遗言,要么是求救,可是张玉琼已经留了遗书,她那样挣扎爬向门口的姿势,当然是为了求救。
“也就张玉琼这个傻子,就她把你当个宝!你他们就是个王八蛋!”苏文昊能把李墨吟拉开,却没办法劝她平静,只好由着她哭。
李墨吟知道张玉琼的性格,也知道她有多看重上官于行,她的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姑娘,这个电话也许本可以直接叫救护车,或者打给自己也能引起重视,她却偏偏打给上官于行。
“玉琼怎么会跟你吵架,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她和你吵过吗?”
感情这个事情太难说清楚,李墨吟至今也不明白,张玉琼到底喜欢上官于行哪一点,在她看来,上官于行虽然不至于一无是处,但也真的没有太多优点可取,果然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偏偏这样的不是天好地好,却正和了张玉琼心意,山河万里,非卿不可。
上官于行后知后觉感到冷,这种冷并不是老家那种衣服能挡住的低温,寒气像是从五脏六腑升起的,让人无从逃避。
他漠然地去揭了白布,如果说李墨吟的指责是一把尖刀刺进他心里,那张玉琼苍白的脸就是撒在伤口上的盐,撺掇着他腐烂朽坏。
身边有哭声,有沉痛的神情,有人不停的在说节哀顺变,上官于行却突然开始发笑,觉得周围这一切实在荒诞至极。
“都别闹了,这不可能的。”他一把推开了李墨吟,冲着屋里几个人摆摆手:“快别闹了你们,这么晚了,一个个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