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婷娇躯轻颤,双目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你跟踪我!”
石步存做恭敬状:“你想杀我还是打我,随便你吧!我绝不还手!”
程婷冷笑道:“可笑,我为什么要杀你,又为什么要打你?出去,立即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石步存叹道:“你这有何苦呢?我们没有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这样敌视我?”
程婷冷冷道:“我没有敌视你,我的眼中没有你这个人。”
石步存摊手道:“好吧,我知道你很讨厌我!看到我就反胃,看到我来气,是不是?”
程婷道:“出去!”
石步存也被她冷傲的态度激出了火气,心想,这女人,比西门若水还恶劣。若水至少还有女孩儿的温柔,从她身上,是看不到任何一点女人该有的温顺的。
他强硬道:“我就不出去,你能怎么样?”
“好”程婷气的全身抖:“好,你不出去,我出去!姓石的,咱们走着瞧!”从床上跳下来,快步向着门外走去。
石步存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她走过自己身边时,一把抓住她手臂。程婷反应极快,身体向边上一躲,手臂是躲过了石步存的这一抓,可是衣服却被石步存‘吱啦’一声撕下一段,露出的不是石步存所想的晶莹雨润的肌肤,而是一片丑陋伤疤般的皮肤。
石步存睁大眼睛,程婷却好像最羞耻的地方被石步存看到了一般,脸上又羞又急,连忙捂住那处肌肤。石步存脑海中陡然一道灵光闪过,就在程婷快要夺门而去的时候,身形一闪来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顺手扯下她遮盖在脸上的面巾。
这一瞬间,石步存呆住了。他眼前看到的不是以前的那个论起相貌比之小雪婉儿也不遑多让的美貌女孩儿,而是一张丑陋可怕的脸。头被剃度了,光秃秃的,她的皮肤似乎被大火烧了一般,留下的尽是火痕伤疤,触目惊醒。伤疤从右颈延伸下来,一直到到被衣服遮盖住。而她左边的颈部的肌肤,倒是石步存想象中的晶莹玉润,像是汉白玉打磨出来的一般。
这巨大的反差让石步存震惊的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这还是那个程婷吗?这一年没有见,她竟变成了这样?
程婷心头涌起无穷的羞辱感,她一直把它们当做是自己的最一样遮盖的严严的,不让任何人看,连陈雄,连她自己都不看。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丑陋都已在这个男人的眼前,那种羞愤的让几欲要让她一头撞死。她那双依然如以前般莹莹灵动的美目泛动着愤恨绝望的泪光,她大喊道:“你看到了,你现在满意了?我是丑八怪,是个让看了恶心的丑八怪,你很高兴,你来嘲笑我的是不是?我不怕,你使劲的嘲笑吧!我报了仇,我也不活了,我不怕你嘲笑!你嘲笑吧呜呜呜”
她蹲下身子,捂着脸,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儿大声哭了起来。哭声蕴含了太多的悲愤羞辱和委屈,蕴含了一种对世间已失去信心的绝望灰暗。
石步存也蹲下来,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在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上,柔声道:“这是放生石失败留下的后遗症么?”
程婷用力打开他的手:“滚,我最恨你,我最讨厌你了!”她大哭着打开门,就要跑出去,却被石步存又是一把拉回来。
她就像一个毫无修为的无助小女孩儿一样用力的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扎不脱,她悲伤的眼泪流淌下来,直视着石步存:“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嫌嘲笑我不够,狠狠的挖苦我么?”
石步存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嘴在她狰狞的伤疤上亲吻着,道:“全世界的人说你丑,我都不觉得你丑,全世界的人嘲笑你,我也不会嘲笑你。谁说你丑,我去杀了他。你是最漂亮的,我不觉得你丑!”
程婷在他怀中大声哭了起来,她一直暗地里告诉自己,自己这一生除了报仇就是报仇,只要能报仇,自己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当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怪物时,那种打击实在是几乎让她丧失活下去的信念。
陈雄就像是她的父亲,她父亲死后,她一直把陈雄作为心中的最后依靠,最后的港湾。但是程婷是个大女孩儿,无论她对父亲有多么的听话,那种男女之间的避嫌终究让她无法完全的放开。这种痛苦,她不能全心全意的对着陈雄诉说,她就把它们全部蒙起来,陈雄看不到,煎熬全由自己脆弱的心灵来一力承受。
这一点,陈雄显然十分的明白,但他没办法,所以请求石步存来看看程婷。石步存与程婷之间不用担心伦理关系,两人之间的区别无外乎就是‘羞耻’二字,无论石步存看到程婷的什么地方,程婷一旦放弃心中对石步存的羞耻之心,就能与他毫无顾忌的进行交流。
此刻,程婷只觉得自己最丑陋的部分已被这个男人完全看见了,这就是她心灵中最黑暗的地方被人毫无顾忌的窥视,那种感觉真的像自己脱的干干净净的站在太阳底下一样。看见就看见了,她无法掩藏,也不想再掩藏。无论他要嘲笑自己,还是挖苦讽刺自己,她都不在乎了,大不了一个‘死’字罢了。人一死,管你倾国倾城,都化成红粉骷髅,比她还丑。
她这一哭是抱着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情来哭的,她全无顾忌之下将这一年所有无法对外人诉说的痛苦全部大声的泄出来,哭声哀恸天地,直教人肝肠寸断,闻着落泪。
石步存只是将她抱紧,只觉得心中也跟着她一起痛苦难受起来,他眼角湿润,轻柔的吻着她狰狞的伤疤,用这种人类最原始的表达亲热关系的方式来抚慰她受创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