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燃着雅致的香,与老师身上的不同,散在酒香里有种微醺的厚重。
陈说为她剥葡萄,剥了一盘子,送到她面前,“青沉,要不要我喂你?”
徐青沉垂下眼睛,指尖忽然探出,划过陈说脸庞下的婴儿肥。
陈女君生得一张圆脸,下颌微尖,两腮软软,一副温顺没脾气的斯文隽秀模样。
都已经十八岁了,这婴儿肥还没褪完,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褪干净。
陈说抬起眼睛,困惑地看着她,脸颊很丝滑地顺着徐青沉的指尖,蹭了蹭。
徐青沉忽然笑:“小说,好似自从遇到你之后,你就没有离开过。”
陈说一愣,颊边一粒浅浅的梨涡浮现,“有的,你与宣臣回儋州的时候,她不肯带上我。我们那时便分开了。”
“嗯,为什么呢?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因为她发现……我对青沉做了不好的事。”
“啊?”徐青沉有些惊讶,眉梢扬起,收手戳开陈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陈说捻起葡萄,递到青沉唇边,“是背着你,偷偷做的。青沉,想要知道吗?”
她的目光像是水一样,仿佛要化开了。
徐青沉咬了葡萄,抱着一碟葡萄,摇头:“还是不要知道了。”
徐青沉坐起身,在帘后歌者曲者的乐声中,抬手将发带甩到身后,左右摇摆了下,“呜呼,我去出恭,小说儿,待会见。”
她踏着乐声鼓点,端着一碟剥好的青色葡萄,踏出宴会厅,步到无人的地方,点着脚尖,转着圈蹦了几下,还摇了个花手。
所以她最不喜欢参加这种老牌的宴会,一群老古董玩不到一起。
她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喜欢蹦迪。
不知道汜水县的祭典今年还有没有,不知道商英今年还跳不跳祭祀舞,不知道自已能不能去参加一下……
徐青沉吃完了一碟葡萄,将碟子放在外面,解决了生理需求。
在泉水下洗了手,又接过一旁侍男递来的绸帕,擦手后丢入藤篓中。
徐青沉朝侍男笑笑,捡起自已的小碟子,背着手在夜色中逛入园子。
老师家的园林修得很漂亮,古木巨石,溪泉环绕流淌,找不到源头,一路都有零星的灯光点亮,偶尔过客细语微微。
徐青沉又开始给自已布置作业,要作赋。
她一面痛苦地搜肠刮肚,一面想着,等她一朝上岸,她要狠狠放肆,报复性享乐,这辈子都不要再悬梁刺股,作诗作赋了!
四周无人,徐青沉飞起一脚踢到假山石上,潇洒地转圈落地,指尖滑过鼻头,“嗯哼。”
徐青沉将碟子顶在头上,双手揣袖,摇摇摆摆地悠荡。
她沐浴在这封建王朝顶级世家的奢侈园林中,不时蹦起来,一个个手贱地将那些沿路的灯笼,捅得晃来晃去。
她哼着不知名的歌,不知走了多久,一篇赋拼拼凑凑做完了,也开始觉得冷了。
独属于大女人的一些短暂独处时刻结束,她准备回到宴会厅。
只听风中隐约传来:
“……小贱人!”
“你这贱人!”
“啪啪啪!”
徐青沉原本疲倦的精神,一下子不疲倦了,她立即将头顶的小碟子摘下来,矮身藏在假山洼洼里,狗狗祟祟探出一半的脑袋,去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