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深深突入白棋腹地的黑龙,不知不觉间,被白虎咬住了尾巴,不得挣脱,龙首也已经被斩下。
张棋圣猛然反应过来了。
她不是只顾着攻击,而是以攻击的假象,行绕后包围之举,而他自以为防守坚固,开始反攻的时候,就会暴露弱点。
胜败已定。
江明棠还是那副清淡的表情,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赢了多么厉害的一个人。
她放下棋子,这才重新挂上属于小辈的,温和的笑:“承让了,大师。”
张棋圣看着棋盘,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站起来,目光炯炯:“敢问小友,师从何人?”
祁晏清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便听江明棠说了跟当初一模一样的答案:“一位游方道人。”
“可知姓名?”
“不知。”
“可否告知,道人生得如何模样?”
江明棠想了想:“须发全白,清瘦如鹤,腰间挂了个酒葫芦,没有道冠,只用一根枯树枝簪发,长寿眉,细缝眼,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下巴到下唇斜边,有一道月形旧疤。”
“哎呀!”听到这话,张棋圣欣喜不已,“小友说的这位道人,正是家师啊!”
此言一出,一旁的祁晏清,傻眼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明棠,头一次这么失态。
江明棠也懵了:“我记得您的师父,是已故的老国师吧?”
“可我师父,”她皱着眉头,“穿的都是粗布衣裳,还打着补丁,如果是老国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张棋圣笑道:“不瞒小友,家师不在乎身外之物,一向素衣陋食,超脱凡俗,这般装扮才是常态。”
而且脸上月牙状的伤痕,也对上了。
师父在民间传说的形象,总是仙风道骨,若非亲眼见过他,岂能描述得这么细致?
而且江明棠的棋道,确实有几分像师父。
他紧接着问道:“不知小友如何与家师相识?又是如何被他收为弟子的?”
江明棠迟疑道:“其实谈不上收为弟子,不过是某一日他从我家门前路过,敲门讨水喝,我另赠了他些许饼子,他见我以地为盘,以石为子自弈,出言指点了两句,之后他在豫南一带停留了几年,教了我一些东西,就往南去了。”
她越说,张棋圣越肯定那就是他的师父。
老国师最后,就是在南地羽化的。
他离京往南走,必过豫南。
张棋圣早就失了师父行踪,直至他的丧讯传到京都,他才知晓师父已经仙去,悲痛万分。
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还遗有一个弟子。
“师妹乐善好施,方得此机缘,又聪慧至极,将师父的棋道,学得十分透彻,方才我便觉得万分熟悉,今见师妹,真令我激动万分。”
张棋圣拱手道:“师兄这厢有礼了。”
江明棠慌忙起身:“大师,您不必……”
“师妹,”张棋圣打断她的话,“你既得了师父指点,那就是师父的弟子,师父待我如亲子,他看中的人,我自然也是认的,从今以后,你唤我师兄便可,不必再称大师。”
说着,张棋圣还看向了祁晏清:“晏清,快见过你小师叔。”
如被晴天惊雷,砸到头顶的祁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