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声、兵刃碰撞声、骨骼碎裂声、垂死哀嚎声……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
狭窄的城头变成了最残酷的绞肉机,每一步都踏在温热的血液和冰冷的尸体上。
守军凭借地利和必死的决心,顽强地抵挡着元猛军一波又一波的疯狂冲击。
长枪捅刺,战刀劈砍,甚至用牙咬,用手撕,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
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细碎的雪花,落在燃烧的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落在血泊中,瞬间消融,落在阵亡者圆睁的双眼上,仿佛为他们覆上一层无力的哀悼。
盖伦新皇立马于远处的高坡上,透过漫天飞雪,凝视着西城惨烈的战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昭华皇太后在皇城高阁之上,同样遥望着西城方向,虽然看不清具体战况,但那冲天的火光,震天的杀声,以及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传来的噩耗,让她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昭华皇太后手中紧握着一份刚刚由穆婆婆紧急呈上的、关于崔名塬与铁准通敌的确凿证据。
“叛……徒……”昭华皇太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得如同这漫天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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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都守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终于顶住了元猛帝国第一天的进攻。
凤翔殿上,昭华皇太后拿着那几张记载着叛国者罪行的纸。
昭华皇太后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仿佛不想触摸这世上最肮脏污秽之物。
没有人知道此刻昭华皇太后心中翻涌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是被人背叛的锥心刺痛?
是对大厦将倾、众叛亲离的绝望悲凉?
还是对这些食君之禄、国难当头却行此猪狗不如之事的滔天愤怒?
或许都有。
但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被昭华皇太后强行压下,淬炼成一种极致冰冷的杀意。
“传哀家懿旨。”昭华皇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冷硬,“礼部尚书崔名塬,刑部侍郎铁准,西门守将赵擎,里通外国,叛国投敌,罪证确凿,十恶不赦!”
“即刻锁拿,押赴宫门前广场!哀家要亲自监刑!”
懿旨传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瞬间激起千层浪!
皇宫正门,承天门外,宽阔的广场。
寒风卷着雪沫,呜咽着掠过青石地面。
禁军侍卫持戟肃立,面无表情,围出了一个刑场。
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被强令至此观刑,一个个面色惨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崔名塬、铁准、赵擎三人已被除去官服冠带,身着囚衣,五花大绑,跪在广场中央。
崔名塬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魂魄早已离体;铁准浑身瘫软,涕泪横流,口中喃喃不知所云;赵擎则挣扎不休,嘶声喊冤,却被身后的刽子手死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