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奉盯着地图上标注的敌军动向,眉头紧锁。
作为一名虽然狂妄但经验丰富的老将,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这败退,这内讧,似乎来得太是时候,太符合他内心的期待了。
“将军,此乃天赐良机啊!”一副将兴奋道,“连敏小儿,毕竟女流,难以服众,内部果然生变!此刻我军若乘胜追击,必能一举击溃其主力!”
另一名较为谨慎的参将则道:“将军,恐防有诈。连敏公主能支撑至今,诡计多端,不可不防。这或许是诱敌深入之计。”
何奉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因为敌军“溃败”而露出的缺口——狼头涧一带,反复摩挲。
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也是通往陇西腹地、绕过西平坚城的捷径。
若能从此处突破,便可直插连敏公主势力的软肋,甚至可能切断三济与陇西的联系。
何奉想起了盖伦新皇措辞严厉的催促进军诏书,想起了后方日益吃紧的补给线,想起了罗天教如同跗骨之蛆的袭扰……
时间,不在他这边!
巨大的压力,与眼前看似唾手可得的战机,在何奉心中激烈交锋。
那份对速胜的渴望,最终压过了那一丝谨慎。
“连敏内部失和,兵力收缩,乃是事实。纵有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亦是徒劳!”何奉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传令!前军一万,由李焕率领,即刻出发,探明虚实!中军主力三万,随本将军随后跟进,目标——狼头涧!此战,务求全功,一举平定西线!”
何奉一番权衡后,做出了选择。
而在西平城,连敏公主收到何奉大军开始调动的确切情报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杀伐之意。
“鱼儿,上钩了。”连敏公主轻声对身旁的庄小维和左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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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拂着益都巍峨的城墙。
这座历经数百年风雨的大贞皇朝都城,此刻仿佛一头匍匐在平原上的巨兽,沉默地面对着兵临城下的巨大威胁。
元猛帝国盖伦新皇亲率的三十万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在益都外围蔓延开来,连营数十里,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将这座雄城围得水泄不通。
攻城器械——高达数丈的井阑、包裹铁皮的冲车、威力巨大的投石机——如同狰狞的巨兽,在军阵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城头之上,大贞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守军将士盔甲鲜明,刀出鞘,箭上弦,但每一张面孔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决绝。
元猛帝国的军威,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一路上的摧城拔寨,早已证明了其恐怖的战斗力。
夜里,凤翔殿。
与城头的肃杀相比,凤翔殿侧殿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仿佛凝固的铅块。
昭华皇太后摒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兵部侍郎李穆、中书令张函、禁卫军督统漆为等寥寥数位心腹重臣。
“各地勤王兵马,到了何处?”昭华皇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