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沉默片刻,将墓碑拔起来又用泥土盖住。
半晌,到底意难平,愤愤在雨中大喊了一句:“为什么啊?!”
为什么贺鹏举堂堂一个紫霄宫宫主,一生忠厚,威仪赫赫,穹隆山上下人人敬重爱戴,却被小人陷害不得善终,死后连张裹身的草席都没有,更无瓜果供奉,立个碑都害怕小人来刨了他们的坟。孤魂野鬼,孤零零地浇着冷雨,多么凄凉。
秦珏身体不好,素来怕冷,也不知她是否熬忍得住。
很多外门弟子,沈钦曾见过,却叫不出姓名,在书中,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没几行字,下葬时,挨个躺在一起,却排得好长。
沈钦心里难受,道:“他们都是紫霄宫的人,今日草草葬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贺星河的身体突然晃了晃,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
“星河!!”
沈钦将贺星河从泥水里拉了起来,他惨白的脸被雨水浇过后,如同冰冷的玉石,沈钦心中不由得惆怅。
你这般重情重义,将来真能冷血无情地占领这个修真界吗?
*
天大地大,可没了紫霄宫,沈钦竟觉得无处可去,他背着贺星河一路向东,寻找落脚处。
冷雨下了一夜,贺星河额头滚烫,身上却发凉,胸前的伤口由于长时间泡着水,已经发皱发白,时不时流下一缕混杂着雨水的淡红血水。
他烧得昏昏沉沉,只感觉自己在谁背上摇摇晃晃,隐约觉得很是安心。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小木屋,那大约是山下的猎户临时搭建的小房子,分外简陋,却也让沈钦分外开心。
小木屋里有木柴,沈钦生了火,总算感觉身上有了些热乎气,屋里只有一张窄窄的小床,沈钦将自己和贺星河的衣物脱下来放到火堆旁边烤,自己和贺星河光溜溜地挤在榻上。
突然,桃花林里那个极为逼真的梦境闯入了他的脑海,沈钦的动作骤然僵住,他原本还将自己的脚跷在贺星河的腿上,想替他捂捂暖,现在,那只脚缓缓地缩了回来,探出被窝,然而,晚上实在太凉了,不一会儿,那只脚又嗖一下回到被窝。
日上三竿之时,贺星河终于悠悠醒转,他脖颈处有暖热呼吸,腰上搭了一只手,大腿上霸道地横了一条腿,贺星河缓缓低头,看到沈钦浓密的睫毛。
贺星河从未同人如此亲密过,一时间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深深呼吸,道:“师兄……”
沈钦扭动:“困死了。”
贺星河:“……”
沈钦扭着扭着,突然发现手感不对,立刻僵硬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贺星河眼中的腾腾杀气,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分量不错。”
贺星河脖子都红透了,立刻伸手推开沈钦,谁料牵扯到伤口,反倒变成了欲拒还迎的模样,沈钦抓住他的手,推开,感叹道:“师弟,你简直就是颜狗的终极梦想。”
在贺星河发作之前,沈钦率先越过他下了塌,他光溜溜地背对着贺星河,贺星河羞愤地说不出话:“你、你简直厚颜无耻!”
沈钦身为一个现代人,公共澡堂不知道去过多少次,实在不觉得在同性面前光着身子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啊。”
贺星河皱着眉涨红着脸移开视线,道:“轻浮无状。”
沈钦很快穿好衣服,他在火堆上搭了个石锅子,锅里炖了肉干,他拈了一点盐巴扔进锅里,不一会儿,就有鲜美的肉香飘了出来。
沈钦:“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师弟,我给你盛一碗肉汤,你喝下去暖暖脾胃,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五师叔的灵丹妙药,你这伤口肯定好得慢,多吃点儿,好得快。”
在紫霄宫时,他们什么好东西都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