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王老二会杀人……”
“这有什么,昨晚王老大认罪的时候都说了,也算是意外——私奔的时候见朱香梅落水,捞上来一时半会没呼吸,不就以为死了?”
“你这是什么话?他要是光明磊落,敢承担责任,朱香梅至于剩一口气还被他活活勒死吗?!”
“这么大火气干嘛?人又不是我杀的!冲我横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以前不也肖想过朱香梅吗?听说人家朱香梅跟王老二私奔,嫉恨王老二呗!”
“嫉恨?我老刘家可没打算不要儿子!”
“其实说到底,王老大当初去柳树下收尸,看到水里的绣花鞋捡起来烧了不也成?非藏在身上,这不都露馅了?”
“啊,绣花鞋怎么了?”
“呦,你昨晚不在吧?没听到王老大说,他是收完尸去水边叫魂,发现了朱香梅的绣花鞋,才发现人不是自尽的!”
“人是吊死的,死者的绣花鞋怎么会在池塘里呢?发现死的不对劲呗,王老二亲手杀了人,也扛不住压力,王老大私下一问,就都说了……至于有绣花鞋,还能因为什么,王老大本来就喜欢朱香梅,后来又愧疚,拿来当念想呗……可又怕被人发现,缝在裤子里的夹层里……也亏他能想得出来!不要脸!”
“王老大本来就怂货一个,心里有鬼,事后就每天悄悄去破庙里烧香烧纸……据说他被附身那次就是烧香出来洗手,被那恶蛟逮住机会的……哈哈哈,善恶有报啊!”
……和昨晚推算的,算是相差无几。
“要真善恶有报,就赶紧把那王老二斩了头吧!狗日的坏种,当初朱香梅那坟地就是他问的风水先生选的,想让族内有人横死啊!就他娘的因为咱们当时多说了朱香梅几句,猪狗不如的东西,咱们说得再多,也比不上他亲手把人勒死!”
“呦,现在来说善恶有报,当初朱香梅死的时候,成天嘴里挂着朱香梅偷男人死了活该的,是谁啊?小心人家今晚顺着水,也来附你的身!”
“……死贱人,做什么鸟乱?回去给你男人做饭去!别来找死!”
“夜半鬼敲门
,看谁找死?”
“他奶奶的,看我打不死你……”
“腌臜畜生,有本事来动老娘一根头发?”
吃瓜看戏的人群又一次闹起来,打架劝架一拥而上,这是村口每天的部分,格外热闹。
姜邑看得入神,还趁乱往里面那嘴臭矮汉子身上扔了几个石头,看人嗷嗷乱叫“哪个砸我”,嘴角立马翘起。
还要继续听,身后一阵匆匆脚步声,姜邑还没回头,便被风驰电掣地一双手由后方伏住,脸上一怒,伸手要往后重击,鼻间突然嗅到熟悉的气息。
江萧林把他往肩上一扛,没有片刻停留,一句话也不说,直朝后山木屋而去。
姜邑安静趴着,看不到他的脸,只注意到男人侧脸毫无血色,仿佛一夜没睡,手上肌肤都是凉的。
姜邑笑了笑,说:“咒杀解除了。”
分明是好消息,可男人神色依旧,姜邑只看到那张薄唇微微动了下,像是把什么话咽了下去。
姜邑继续说:“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若是以前,你可能不会信……”
那张唇打断他:“我信。”
静了片刻,又笑着继续道:“那我就说了,恶蛟的那些话,其实也没有错,但也有一点错。它说姜邑咒杀你,这个没有错。”
那双腿疾步往前,走得更快了。
姜邑:“但是咒杀你的姜邑,不是我。”
晨风微冷,姜邑看到贴近的那张侧脸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可紧接着,又绷住了,终于问:“不是你?”
姜邑眨眼,睫毛在他脖颈处刮了刮,说:“你亲眼看过王老大被恶蛟附身,那时候的我,其实也是那样。”只不过,附身的是命簿。
原本看不出心绪的侧脸一变,不是喜悦,不是释然,而是愤怒难遏。
姜邑一怔,彻底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