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指弹了弹陶瓮壁,原油在瓮里晃出闷响:“现在虽不懂怎么提纯,可封严实存着,等打起来。。。浇在箭簇上,或者混着松脂烧,保准比干柴带劲。”
初三清晨的互市格外热闹,胡商们正围着刚靠岸的大食商船卸货,象牙、香料、琉璃器堆得像小山。李倓刚将茶器、丝绸装上马车,泗州刺史崔万便急匆匆赶来,官袍上还沾着露水:“殿下!不好了!永王的使者昨日巳时就离了泗州,带着三百骑兵,往丹阳驿去了!”
“什么?”李倓猛地转身,指尖攥紧了腰间的波斯商印,“他们走的哪条路?”
“走的汴水官道,比咱们的小路近二十里!”崔万喘着粗气,递上一封探报,“使者叫韦子春,是永王的记室参军,据说带了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还有永王亲笔信,誓要请李白入幕府。”
陈忠立刻拔刀:“殿下,咱们现在就出发!秦六熟悉小路,说不定能追上!”
“慌什么。”李倓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马车上的茶器与丝绸,“礼物不能丢,这是见李白先生的诚意。陈忠,你带三十名亲卫押送礼物,走水路沿汴水南下,务必在今日黄昏前赶到丹阳驿。秦六,带二十名亲卫跟我走陆路抄近道,先去截住韦子春!”
“殿下三思!陆路有令狐潮的残部哨卡,危险!”崔万连忙劝阻。
李倓却已翻身上马,横刀在晨光中泛起寒光:“越是危险,越要快。李白先生若被韦子春说动,江淮就真要乱了。”他对穆罕默德道,“火油暂存你商队货栈,等我回来处置。”
穆罕默德连忙点头:“殿下放心!我派十个伙计看守,绝不出差错!”
马蹄声踏碎晨霜,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脆,李倓一行沿着汴水支流的土路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秦六在前面引路,马鞭指着远处的芦苇荡:“殿下,穿过这片荡子,再走十里就是丹阳驿的后门,比官道近一半!”
李倓俯身贴在马颈上,寒风如刀割般刮得脸颊生疼,连睫毛都结上了细小的冰晶。他想起账簿上的粮价数据,想起铜罐里的火油,想起马车上的缭绫与紫笋——这些看似零散的“奇货”,实则都是扭转战局的棋子。而李白,正是最关键的那一枚。
行至正午,芦苇荡突然传来弓弦响。秦六猛地勒住马:“殿下小心!有埋伏!”话音未落,十余支羽箭已射了过来,亲卫们连忙举盾格挡,箭簇“笃笃”地钉在盾上。
“是令狐潮的残部!”陈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竟带着几名亲卫赶了上来,“殿下,末将不放心,还是跟您一起走!”
李倓抬头望去,芦苇荡里冲出五十余名叛军,为首的正是令狐潮的亲卫统领马三,脸上还留着谯郡之战的刀疤:“李倓!把王元宝交出来,再留下火油,老子饶你不死!”
“王元宝不在此处,有本事自己去找!”李倓拔刀出鞘,对亲卫们喊道,“列锋矢阵!冲过去!”
亲卫们立刻结成阵形,盾牌在前,长刀在后,朝着叛军猛冲过去。马三挥刀迎战,却被秦六的长槊挑中肩膀,惨叫着摔下马来。叛军见状大乱,李倓趁机催马冲出包围圈,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了。
黄昏时分,丹阳驿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驿馆外的空地上停着数十辆马车,其中一辆挂着紫色帷幔,正是永王使者的仪仗。李倓勒住马,对亲卫们道:“换上胡商服饰,随我从侧门进。秦六,去打探李白先生的住处,切记不可声张。”
秦六领命而去。李倓望着驿馆内亮起的灯火,心中默默祈祷。他抬手摸向怀中的波斯商印,又想起马车上的茶器与丝绸——这些精心准备的礼物,能否打动李白?韦子春又是否已见到李白?
就在这时,驿馆侧门突然打开,一个穿青衫的书生走了出来,正是秦六。他快步走到李倓身边,低声道:“殿下,李白先生住在东院厢房,韦子春刚进去,正在跟他说话!”
李倓眼神一凛,握紧了腰间的横刀。一场关乎大唐国运的游说,已在丹阳驿的灯火中悄然开始。而他不知道的是,穆罕默德的商栈里,那十罐大食火油正泛着幽光,即将引发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令狐潮的残部也并未远去,正纠集更多人手,在丹阳驿外的密林里伺机而动。
夜色渐浓,汴水的涛声与驿馆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李倓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驿馆的侧门。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喜欢大唐中兴请大家收藏:(www。xiakezw。com)大唐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