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似往日天上仙人一般的道长。
傅棠梨吓了一跳,只看了一眼,就把头缩了回来,脸上烧得更厉害了,莫约能把水烧开,咕噜咕噜冒泡泡。
她的胸口下面怦怦的跳得厉害,如同有个小人儿在那里乱捶,捶得她心发虚、腿发软,她不敢在此停留,硬着头皮,蹑手蹑脚地想要溜走。
可惜不够利索,她才抬起步子,脚下的野草就发出了“沙沙”
的声音。
“什么人?”
赵上钧沉声断喝。
傅棠梨手一抖,一堆湿衣物都掉到了地上,她头皮发麻,巍巍颤颤地扶着树干,粗着嗓子道:“小人乃渭州军士,适才于此处洗衣,不意撞见殿下,小人有罪。”
赵上钧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听不出喜怒,“出来。”
傅棠梨哪里敢,她牢牢地贴住树干,恨不得能把自己镶进去,用恭敬的声音回道:“殿下沐浴,小人理应回避,不敢近前冒犯。”
“哦,是吗,不敢近前冒犯,却敢于忤逆我的命令?”
赵上钧意味不明地“哼”
了一声,他好似接受了傅棠梨的解释,不过淡淡地说了一句,“渭州的人,胆子不小,是西宁伯世子在给你撑腰吗?”
“小人不敢,殿下神姿高彻,乃天上人也,小人微末之身,理应避让。”
傅棠梨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看来今天白洗了,她捂住脸,试探着举步:“请容小人先行告退。”
“我许你走了吗?”
赵上钧的声音并不见得有什么怒意,却饱含威严。
傅棠梨立即龟缩回去,大气都不敢喘。
赵上钧又不说话了,继续洗濯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溅起水声,或轻或重。
夏季的夜晚,空气都是燥热的,一种淡淡的血腥混合着雄性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弥漫。
傅棠梨心慌得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河面。
只能看见河中倒影。
水面涟漪四起,水草缠绕在月光中,扭曲变幻,一阵阵荡漾,这其中,还有他的身影,不能分辨清楚。
她不敢细看,收回了目光,用力咬住嘴唇。
“听闻西宁伯世子在陇西一带颇有声望。”
半晌,赵上钧突兀地开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他是如何一个人,你说来予我听听。”
傅棠梨镇定下来,继续粗着嗓子,装作男子的声音,斟酌着回复:”
世子虽则年轻,但处事周全,有才干,施政治军皆严谨,渭州城清明安乐,吾等百姓皆感其德。”
“哗啦”
一下很大的水声,赵上钧好像突然从水里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原来韩世子竟这般了得,是我小觑他了。”
他不悦的语气过于明显了,甚至蕴含了一种压抑的危险。
傅棠梨手心出了一阵冷汗,她不解,韩子琛率部驰援,示好于淮王,理应得到赏识,何以淮王不悦?
她心念急转,又用自然的语气接下去道:“但若论英武神威,世子逊色殿下多矣,渭州偏安一隅,夜郎而已,而殿下威慑四海,天下黎庶皆知,殿下小觑世子,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话锋转得实在够快。
赵上钧低低地笑了一下,仿佛是被安抚住了。
这个男人,真是奇奇怪怪。
傅棠梨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过片刻,赵上钧又发问了,他的语气和缓了许多,或许只是闲来无事,随口那么一提:“又闻世子方才成亲,世子如此年少有为,不知聘了谁家女郎?”
傅棠梨想了想,如实道:“世子夫人出身陇西李氏丹杨房,貌端丽,性恭淑,高门贵女也。”
“李氏,百年门阀,雄踞一方,如此说来,李氏夫人与你家世子十分相衬,佳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