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冲摸摸手中的佩剑,悄声说:“我看咱们现在就下手,即刻捉拿樊氏父子。”
杨震摇头说:“不行,不行。樊闰现在掌握兵权,身边又有那么多的羽林军卫士,恐怕不好接近。弄不好,让他抓住把柄,连你们也会搭进去了。”
杨伦急切地说:“那总不能眼看着樊氏的阴谋得逞吧?”
杨震说:“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将此事密奏皇上。樊闰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第一重臣,没有充分的证据,皇上是不会相信的。”
杨伦摇摇头,为难地说:“皇上被樊丰一伙宦官软禁在宫里,宫中禁卫又是樊彪控制着,周围都是他们的人,别说奏章送不进去,恐怕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杨震说:“再难也要想办法让皇上知道樊闰一伙的阴谋,这关系到社稷安危。”
高舒说:“对,要是樊氏一伙掌了天下,我们这些人都得人头落地。”
杨震说:“不仅是我们,大汉的百姓更要遭殃啊!你们回去后都想想办法。”
杨伦几人走后,杨震无限担忧,他不止一次担心:“皇上昏庸,奸佞谋逆,这样下去早晚要出大事啊!”
杨震要虞放给他拿笔墨纸砚来。这时柳氏又走进来,见杨震要虞放给他拿笔墨纸砚,就说:“要那做什么?写奏章?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写什么?”
杨震说:“虞放,还记得我给你讲过‘文死谏,武死战’吗?给你师母说说。”
虞放说:“记得。恩师说过文官要敢于进谏,武将要勇于献身。”
柳氏说:“知道了。”
杨震说:“那你们就什么都别说了,虞放尽快拿笔墨来。老夫只要一天不离开京城,就会力谏皇上,这样才不失大汉子民的本分。”
虞放从廷尉府拿了笔墨木牍和油灯给杨震送来。在狱中,为了杨震的安全,虞放设法买通牢头,嘱其关照恩师。
杨震在昏暗的牢狱里,借着仅有的一缕光线和烛光,草拟奏章。
杨震再次上奏:“臣曾蒙受圣恩,应为社稷着想。前不久,京师地震,臣记得恩师桓郁说过:‘地是阴气,应当安静承阳。’而眼下有近臣竟然背着圣上,偷动土木,是阴气过盛的缘故。这一天是戊辰日,戊、辰、地三者都是‘土’,位置在中宫,这是近臣宦官过于专权用事的征兆。臣伏望陛下以边境不安宁,崇尚节俭,勿要动土,不要有所兴造,让远近都知道政化如清澈的流水般纯洁,京师像商邑一样整整齐齐。而亲近的佞臣,不与圣上同心,骄横不法,骄奢淫逸,大修房舍,卖弄威福。地震之变,近在城郭,大概为此而引发。去冬没有积雪,今春不按节气降雨,百姓焦心,而修缮不见停止,实在是招致旱灾的原因。《尚书》说:‘君有过失当顺阳气,臣下不得作威作福,享受皇权。’愿陛下奋起阳刚品德,彻查骄奢的臣下,听从上天的警告,不让威福长久掌握在近臣宦官之手……”
在狱中,杨震不顾劳累,连写两道奏章。
另一道是,上书安帝,直接弹劾樊丰、樊闰、谢恽、江京等人勾结伯荣、王圣结党营私,扰乱动摇朝纲,假造圣旨,几乎挪空了国库财物,为各自建造宫府。请求皇上明察,按汉律,将他们革职问罪。
杨震草拟完后,让虞放秘密交给袁礼设法转奏皇上。虞放赶紧把木牍收好,藏在胸前的衣服里。
凉州北地王宫内,身形彪悍、身着羌式服饰的零昌戴着孝布坐在王宫大堂之上,狼莫、杜琦坐在零昌左右。堂外的院子,出征的西羌将领列队站立,威风凛凛。
零昌看着列队的西羌将士和堂下的文武士官,大声说道:“众位爱卿、各位将领,高堂过世,这振兴大羌的责任落在了我辈肩上。汉室皇宫,背信弃义,欺我羌民,杀我羌兵。先皇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在世时念及太后、杨震与邓大将军的恩情,一直忍受着汉人的欺压和蹂躏。如今太后驾崩,我零昌绝不受汉人的欺压,我们不能再忍!本部宣布,恢复天子称号,再次称帝。朕在这里,封我们羌人的领袖狼莫为丞相,辅佐本帝。拜汉人将军杜琦为大将军,联合西凉十二郡国反汉,占领长安,进攻洛阳,推翻汉朝,拓展我大羌王朝疆域!”
原来,太后去世后,安帝在樊闰等人的怂恿下,说什么封王不封异姓王,安帝就将伐羌战争结束后,邓太后给滇零及其北地郡的封号废除,将北地国恢复为北地郡,将北地王恢复为北地太守。由此惹恼了滇零的儿子零昌。
狼莫与杜琦走下大堂面向零昌跪拜:“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堂内外高声齐呼,震耳欲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大臣出列上奏:“启禀皇上,我们大羌可以称帝,但不可急于与汉朝决战,更不可以取代汉朝。”
零昌瞪大眼睛看着他:“为何不能?他汉朝的江山难道不是刘邦从秦皇手中夺来的?他们可以从别人手上夺得,我们为何不可以从他们手上夺得?”
大臣说:“汉虽国力衰弱,但仍有雄兵几十万哪。依我大羌的军力,恐不是对手啊!”
零昌哈哈大笑一声:“没了太后、没了邓骘、没了杨震,即使有雄兵百万,汉朝也是一盘散沙,太尉樊闰成不了大器,耿宝早已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这时,又有一人出列说道:“皇上,大汉是没了太后、没了邓骘、没了杨震,但是,还有一个天下无敌之人。”
零昌一听,当下愣住了,不知道他所说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