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同志,需要早餐吗?有稀饭和馒头。”
“谢谢,我自己带了。”
姜海棠笑着向乘务员道谢之后,打算把早饭拿出来,却觉得有些食不下咽。
最终,她还是没有吃饭,而是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努力汲取知识。
她总有一种时间不够用的感觉,总想努力地多做点儿工作。
火车穿过华北平原,窗外的景色由连绵的麦田逐渐变成起伏的山丘。
姜海棠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铅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她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快速勾勒几笔,笔尖在纸上留下一道道流畅的线条。
忽然,对面座位传来一声轻咳。
姜海棠抬头,看见一位约莫五十岁出头的女同志正望着她。
女同志戴着老式的黑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锐利而温和的眼睛,眼角有几道细纹,却丝毫不减其神采。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色列宁装,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徽章,整个人透着股干练沉稳的气质。
“同志,你这轴承改良图画得不错。”女同志推了推眼镜,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专业性。
她伸手指向图纸某处,姜海棠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却带着些许磨损的痕迹,那是常年与机械打交道才会有的痕迹。
姜海棠没想到,对面就座了一名专家,她忙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女同志。
姜海棠眼睛一亮,立即放下钢笔,微微前倾身子,问道:“您懂机械设计?”
“工业部技术司,陈玉茹。”女同志伸出手,腕间露出块老式上海牌手表,表带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走得精准。
她的握手有力而温暖,掌心带着薄茧,显然是个实干派。
姜海棠连忙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金城纺织厂,姜海棠。”
她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真荣幸,能和您在同一辆车上。”
“你这是打算改良进口的绕线机轴承?”陈玉茹看了几眼图纸之后,问道。
“我们厂的进口的绕线机轴承总是出问题,我一直在想办法改进……最近厂里成立的专门的小组,打算改进这些机械,避免受制于人。”
“轴承座公差故意放大0。1毫米。”陈玉茹接过话头,语气笃定。
“您怎么知道的?”姜海棠十分惊讶。
“我们每年都会收到类似的报告,这是外国人为我们人为制造的问题,没想到,你们厂已经开始准备改进设备了。”
“每一次受制于人,还要付出巨额的外汇,实在是不甘心啊!”
“是啊,谁能甘心呢?可目前,我们的能力和水平都还有所欠缺。海棠同志,我在这方面,也有一些心得,你们现在研究到什么程度了,或许,我也可以为你们的研究贡献一份力量。”
陈玉茹说话条理清晰,时不时用钢笔在纸上快速写下几个公式或数据,字迹刚劲有力。
她翻看着姜海棠自制的游标卡尺,眼中流露出赞赏:“做工很精细,看得出下了功夫。”
“我喜欢这个!”姜海棠始终保持着微笑。
突然,陈玉茹压低声音:“小姜,你英语怎么样?“
姜海棠有些不好意思:“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我还兼职我们厂广交会的翻译。”
“哦,我说你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终于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要去和周副部长汇合?”陈玉茹恍然大悟的开口,显然,也是知道姜海棠这个人的。
姜海棠没想到陈玉茹竟然是知道自己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后的发丝,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