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转着手中的水性笔,正以沉稳轻笑的甲方之姿,等着朱昊这个“乙方”的回答。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时间在一秒秒流逝,尴尬凝滞的沉默横亘在她和朱昊之间。
杨思唯看着朱昊的脸,她在朱昊的脸上读不到局促和慌张。
甚至,读不到任何的感情。
她刚才射出的箭簇,刺出的长矛虽然自认为锋锐无比,却仿佛在朱昊这面坚盾面前全部折断在了表面,丝毫没有撼动朱昊分毫。
杨思唯觉得朱昊就像一本大部头的国学经典,你可以觉得他不适合你,但你只是看着他的名字,感受着他的厚重体量,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他的价值。
她呼吸慢慢的有些急促,喉咙也有些干渴。
那感觉,就像小时候没写作业,见到了来检查作业,对她沉默凝视的班主任老师。
要忍住,这个时候不能动,气势可千万不能崩。
即便她明白一切道理,但她还是因为心中心电急转,紧张而酥麻的慌张感觉在她心尖急急掠过,而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唇。
在她心念一转,注意力稍微欠缺的瞬间,朱昊稳重低沉,一如古老铜钟一样的声音回荡到了她的耳边。
“我有个故事。”
“我那年七岁,在后山射箭,一个野兽冲出来咬了我,我哭着跑回了家,我哥告诉我,你恨吗?你怕吗?”
“我点头,我哥把我的伤口包好,却用手指死死的摁住了我的伤口。”
“我挣扎,说哥,我很疼。但我哥告诉我,记住这个疼,然后去让你的对手也尝尝这个疼。”
“我第二天带着一根棍子埋伏在了山里,就在我被咬的地方。那是盛夏,林间的蚊虫叮咬着我的全身。我忍着没动,因为我恨。”
“一连七天,第八天我终于看见了那个野兽,它钻出灌木,耀武扬威。我掌握好时机,跃起一下!”
“噗!”
朱昊娓娓叙述。
仿佛在他的话里,有紫禁城北万岁山的林木摇动,有那四百年前的风声呼啸。
说到伤口时,他在自己的腿上画了一条不存在的线。
杨思唯仿佛看见朱昊腿上那条线忽然变作伤口,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朱昊越说越激动,杨思唯也越听越入迷。
随着朱昊暴喝一声猛然站起,他双手做挥动木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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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势大力沉的挥动,让杨思唯的办公室里也响起了一道破空之声。
杨思唯仿佛看见一只野兽摇晃着倒毙在地,头被敲碎,已经活不成了。
她稍稍向后靠着,看着朱昊上了淡淡血色的双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在朱昊面前耀武扬威的野兽。
她觉得朱昊这个时候,仿佛是一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暴徒。
“头碎了,应该是死了。但我没有放过它。”
“我一下一下接着敲。”
“直到它筋骨尽碎,我身疲力竭。”
“野兽的鲜血溅满了我的手和脸,我的衣服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