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好了?”他放下早餐,问道。
“差不多了。”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硬和坚定,“陈老师,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
陈青云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神态的变化,他推了推眼镜,沉吟了一下:“你……决定了?”
“嗯。”我将木牍小心地放回盒子,盖上盖子,动作沉稳,“决定了。等脚好利索了,我就走。”
“去哪里?”他问。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陈老师,关于这木牍,还有黑水城,您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任何线索,哪怕再细微都可以。”
陈青云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我这几天查阅了一些馆内不允许外借的孤本资料,结合这木牍上的符号……有一个非常模糊的指向。”
我精神一振,屏住呼吸听着。
“黑水城的真正入口,或者说,能够安全接近它的路径,可能并非固定不变。”陈青云语气凝重,“古老的记载中提到‘星陨之谷,流沙之眼,循着亡者的指引’。这听起来像神话,但结合一些地质变迁和西夏星象学的记载……或许,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天象下,穿过特定的流沙区域,才能找到正确的路。而这木牍,可能就是在那个‘特定时间’里,用来‘安抚’或者‘规避’某种危险的‘凭证’。”
星陨之谷?流沙之眼?亡者的指引?
这些词语听起来玄而又玄,但却与我之前零碎听到的信息隐隐吻合。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将这些信息牢牢刻在脑子里,“谢谢您,陈老师。”
陈青云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说道:“你好自为之。”
他离开后,我快速吃完早餐,开始收拾自己那点简单的行李。我将一张存折——属于马老拐的那张,轻轻压在了床头柜的台灯下。这算是我付的医药费和情报费,也算……是丁结与老柴交易的一部分。
剩下那张属于我的存折,我依旧贴身藏好。这是我未来行动的资本。
然后,我抱起那个装着青铜盒子的行李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予我短暂庇护的房间,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穿过安静的博物馆家属院,来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阳光有些刺眼,人来人往,喧嚣而充满生机。
我站在街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庞大的城市,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汽车尾气和早点摊食物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
我不再是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者。
我是璟言锋。
一个身负秘密、心怀决断、准备主动踏入风暴中心的江湖人。
黑水城,我来了。
无论你是诅咒之地,还是幽冥入口,我都将用这双沾满泥土的手,揭开你最后的面纱。
我抬起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我透过车窗,似乎看到街对面巷口,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地注视着这边。
是错觉?还是……那些阴魂不散的“过江龙”?
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来吧。
既然躲不掉,那就来吧。
看看最终,是谁能踏足那片诅咒之地,揭开那千年的秘密。
出租车汇入车流,载着我,驶向未知的、却是我自己选择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