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拿手挡住脸。顾长康走过来了也没看到,直到手掌一下被他扯开,眼睛骤然眯紧:“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顾长康看她看得很仔细,叹口气:“阮江州对不对?”不等秦漫回答,他就要离开。
秦漫一下叫住他:“顾长康你站住!你想干嘛去?打阮江州一顿替我出气吗?这是我应受的,他没杀了我就已经算便宜我了。他姐姐死了,你一定已经听说了。”
顾长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侍者已经端着点心上来。
秦漫自若的道过谢意之后,低下头专注的吃东西。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填,其实偿不出味道,只是急切的想将身体里空下去的那一块填满。吃得太急了,一块蛋糕卡在喉咙里,合着那点儿痛触咳起来。
顾长康轻轻抚她的背,转首叫侍者上一杯咖啡。
“咽不下去就别吃了。”
秦漫执意的往下咽。
她只是执意,却并非贪婪。有些东西到头了,她便没想过再无休止的继续下去。
依稀是一场梦,做得时间再久,再昏噩,还是有醒来的一天。
秦漫兀自说着:“其实都不重要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担心,我只是任性一下下。怎么样都会结束,这样做了了结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论他爱着我,还是恨着我,其实都无甚分别。”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跟阮江州怎么都是痴人说梦。她也只是一晌贪欢,却料定有结束的这一天。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觉得遗憾。
好梦本来就是一时片刻。
顾长康坐下来:“温峤算计你,你心知肚名?”默了一下,又问:“或者是你给温峤植入了某种意识?”
秦漫瞥了他一眼,眯着眼,如果不是脖子上的痕迹大煞风景,这个女人此刻的表情该是风情万种的。
她声音平静,可是让人感觉难过,靠到沙发上感叹:“是啊,摄像头是我让老板加上去的,我还在温峤的头脑中植入一个意念……”
一个杀掉方倍儿的意识!
就在温峤约她见面那个晚上,她回首,看到温峤眼中的凄厉和怒火滔天。当晚阮江州将她送回方家的时候,她接着从窗子爬了出去,直接去了温峤的公寓。早在方倍儿和温峤做密友的时候,方倍儿有一把温峤家的钥匙,刚好用上排场。
秦漫抬起头,声音里透着重重的倦意:“不过,我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就算没有我植入的意念,温峤一样想要杀了我。我从没遇到这样容易植入一个意念的时候,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顾长康当然知道。
说明温峤动杀念,是早晚的事。植入意识这种事也不是无端端的就可肆意而为。只有在人脑中有这个趋势或潜意识蕴含这种想法的时候,意念才可植入,变成一个人固有的意识。植入目标原有的可被催生的意念越强烈,植入的意念跟他的固有思绪也就越吻和,直达天衣无缝的地步。如果是一个人心中压根就没动过的念头,再高超的植入枝术也会不可避免的违和。
所以,早在秦漫入梦之前,温峤就动了心思。否则不会一个‘杀她’的念头一植入,她马上就乖乖的跑去做了,而且恰巧捕捉秦漫话里的蛛丝马迹,可见她是费了心思的。
秦漫也是早就揣摩透了温峤的心态,所以一步一步引她入瓮。
“你果然擅长算计人心。”
店里日光绚烂柔和,秦漫的侧影轮廓安静的映在玻璃窗上,整个人有着异样的光彩。
顾长康总想伸出手来碰触,试一试她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漫缓慢的搭腔:“这世上的人有不算计人心的吗?如果温峤不算计,她又怎么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