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御医心里一直叫苦不迭,皇上与襄亲王的话他可不想听,无奈那话碴儿轻飘飘的直往耳朵里灌,他也没得选择。
心里一急动作就沉不住,他想着快些完事儿赶紧走,一不小心手力就稍重,董鄂氏疼的开始哼哼了,另边儿谈话声戛然而止。他自知理亏,连连告了罪继续上药。
顺治与博果尔谈论的无非是怎么把董鄂乌兰弄出宫的问题,二人统一觉得,此事不易声扬,可如今大难题是董鄂乌兰自己个儿不愿走,除非把人给敲晕了拾掇出去,毕竟董鄂乌兰心不甘情不愿的,这一路上指不定怎么哭喊不是?
把人给敲晕这一提议是咱万岁爷随口一提的,博果尔好歹心善,看着董鄂乌兰黑溜溜泛着迷蒙的眼神不大狠得了心肠,遂比较犹豫。
单御医本来对几人关系颇为不解,传言是一遭,可亲眼目睹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就现下瞅着万岁爷像是巴不得快把董鄂氏给撵走,可前头襄亲王未进宫时,孤男寡女处着又是咋一回事儿?
本来他不想多言说什么,可秉着良好的医德,他一狠心,还是轻声说了一句,毕竟董鄂氏似乎失忆了,再一敲打下去人傻了怎么办?不过他倒是不敢直接这么说出口,就比较婉转的提了一提。
果然,襄亲王立马就悟了,他紧紧拧着眉,眸露纠结。
最后,董鄂乌兰顺心的留在了宫中。
她额头已经擦完了药,还有点疼,但心底着实是高兴儿。她瞧着博果尔离去,顺治一脸乌云密布的样儿,直接钻进被窝里头滚了个圈儿,“噗呲噗呲”笑了几声,得,怎么着她也吐槽过小说电视剧里的无数狗血桥段好么,哼小样儿们!跟她斗?
近水楼台的好处是顺治把她藏在西间的一间厢房里,不敢用其他宫女儿伺候,就拨了来顺和还摸不清头绪的水琤。
董鄂乌兰不敢露出马脚,自然是所有人都装作不认识,反正就算顺治怀疑怎么着,她偏不承认,能奈她何?
不过她想得虽然美好,但显然估计错了顺治的爱心。她演戏演得辛苦,又叫又哭还得上蹿下跳,除了使心计之外咱还得浪费体力。遂博果尔离开后,顺治紧跟着走时她也没使性子留他,因为董鄂乌兰觉着自己该好生困个觉,次日醒来,作战正式开始。
次日,水琤老早出了趟宫,收拾了些福晋的衣赏,回宫时董鄂乌兰已经用完了早膳,她便立即冲泡一盅花茶递了过来。
董鄂乌兰抿了一口,味道还是和之前一样,有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飘拂,估摸着是水琤从王府里带到宫里头的。
她差点脱口而出夸赞水琤手艺依旧一样的好,幸在转而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个失忆的人,所有事情都不能按着常规路子来,她瞧着来顺一脸抑郁的立在她身后边儿,仿佛满腔壮志不得其用的憋屈才子,整个人像条离了水的鱼儿。
讪讪触了触鼻头,董鄂乌兰也觉着伺候惯了万岁爷的人放在她身边儿确实屈才,于是她决定让来顺一展才华。
亮嗓作了准备,她就凑到来顺边儿上开始哭,顺治不来探望她,那就哭到他来呗!
这一哭直哭得来顺身子抖了三抖,他苦着脸抬头,恨不得也跟着掉起金豆子来,他在一干奴才面前儿总归还是有几分威严的,可如今倒好,竟落得如此下场来。襄亲王福晋一直哭,哭得他脑子嗡嗡作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非得万岁爷亲自来哄着陪着。
来顺儿不喜这位福晋,也真心不待见万岁爷上这儿来,存心的不想去通报,可他却没料到襄亲王福晋哭功实在了不得,她中间哭的打了个璇儿,一下停了,他还来不及乐,就见福晋自己灌了两嘴搁凉的花茶,继续哭!
最后真想不着法子,这人哭坏了他上哪儿给襄亲王赔人去,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书房禀了这茬儿。
却没料到,襄亲王也是在的,他言辞不敢太肆意,就如实把情况给捋了一遍简单说了。
后头襄亲王匆匆去了,但顺治却没动作,他脸色不大好,来顺留了个心眼,见万岁爷怔怔望着窗外,不知在遥想着什么。来顺习惯性的搓了搓手,料想摸约万岁爷又忆起先皇后了罢!
自来顺儿离开暖阁后,董鄂乌兰就抽抽噎噎的低了音量,身后门扉一敞,她扭回头,却不料来者居然是博果尔,她一时继续哭也不是停也不是,倒是博果尔拉了她分坐在小圆桌儿两端,一脸痴情的凝望着她,微红着眼眶与她慢慢聊一些他们曾经的往事。
可是,那不是她的记忆,是真正的董鄂乌兰的。
所以就算博果尔讲的动情,她听着无论有多动容,但还是无法感同身受。
水琤站在屋外,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王爷清朗的声音,春光温暖微风柔情,那一句句轻言细语飘飘滑入耳际,连她都觉得好生感动。但以前的福晋就算明了也不当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