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地越下越大、越下越急猛……
十年后——
雨,已非昔日之雨;而她,也早脱离了八、九岁、除了哭泣什么也无法做的弱小稚儿期,成长为一名只手可遮半边天的一代名妓了。
只是一颗冷硬的心,打十年前冰冻到现在,面对无情世间的几番折腾,只有愈炼愈现实的分儿,完全不见半丝的软弱消融。
她窈窕的身形停伫在“绝情苑”大门口,一双妖冶媚惑的目光淡扫四周,最后落在对街正在殴妻的鲁大汉身上。
而一群爱凑热闹的无聊人士在四周围成密密麻麻的一圈,对着被殴女子指指点点,耳闻着哀嚎惨叫一声紧接着一声,却没瞧见半个人伸出援手,全都当妻子挨丈夫拳头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一小簇火花在她心底燃起。重男轻女自古皆然,尤其在这个以男子为天的社会里,不知有多少女子被无辜地牺牲了,只为了满足男人的私欲。
她可怜的娘亲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救了一名穷书生,为他生儿育女,费尽心力助他考取功名,结果得来的却是纸无情的休书、和逼得她自裁的绝望痛苦。
从那之后,她便立下誓言,绝不让此等劣行再次于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差爷来了。”一名美丽的绿衣姑娘附在她耳畔轻声道。
“嗯。”她颔了颔首。“交给你了。”
“看我的吧!”唇边漾着一抹得意的笑,绿衣姑娘款步走向对街。
她冷眼瞧着事态演变。打发现这名粗鲁的邻居又因为赌输钱、喝醉酒而打老婆后,她便决心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她悄悄地取了上“绝情苑”寻欢作乐的县太爷官印,将之藏进这粗鲁的邻居家中。而失了官印的县太爷自会大为慌张,派人连夜搜索全城寻回官印。随后,她的人会在人群中散布谣言,说这爱打老婆的赌鬼兼酒鬼这回是真输疯了,当了老婆不打紧,听说还正密谋一件不轨勾当。
在县太爷丢官印的同时,又有此流言传出,官差们自会大为注意。接着,官印会在赌鬼家中被搜出——证据确凿,那爱打老婆的烂赌鬼不遭报应也不行了。
冷冷的笑将她冶艳绝美的脸庞妆点得更是惑人心神;她的手段绝对称不上光明正大,但铁定百分百有效。
果然,对街围观的人群开始出现骚动的情形,官差介入、醉得神智不清的烂赌鬼与官差发生冲突、官印被搜出,然后烂赌鬼遭逮捕……大快人心,
满意地一扬首,她满头乌黑柔亮的青丝在夜风中飞散成一幕眩目的发瀑,在银月的照耀下,闪闪动人。
她是严情丝,北原国第一妓寨“绝情苑”的主事者!一个以拯救天下不幸女子为己任的花国状元。
男人们沈迷于她娇艳迷人的风情中;女人们则感激她、但也嫉妒她!这样一名风情万种、摄人心魂的倾城佳丽,是注定做不了平凡人物了。
沉沉的夜空被红灯笼照得亮晃晃的,映衬得一些不够明亮的星子更显模糊不清。
凉风吹起兜拢的薄纱,丝竹乐声随着一阵迷蒙的熏香传出,敲响了一个不眠的欢愉夜晚。
严情丝俏眼搜寻着满室的旖旎欢乐,是男人都爱这调调。虽然她痛恨男人,却喜欢他们口袋里的银两,因此“绝情苑”里的布置总是尽量投男人扪所好。
只是这样的努力只有一个目的——掏光所有进“绝情苑”寻欢作乐的男人的口袋。
“情丝。”一名美艳的姑娘走过来将她拉进内室。“那位柳员外又来了。”
“他不是早没银两了吗?”美丽的黛眉在严情丝脸上蹙起一抹轻蔑。
“是啊!但他说他也在‘绝情苑’挥洒上千百两银子了,所以……”
“想白玩?”严情丝口气倏然转冷。“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怕在大厅惹笑话,银铃将他带到大厅了。”
此时门口传来小丫鬟的通报。“柴王爷驾到。”
“我得去应付那个好色的柴王爷了。”严情丝理理云鬓。“至于柳员外嘛,就赏他一杯三日醉,等他醉了,就把他扛出去,随便找条沟丢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