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仔细观察和认真思考之际,元衡细看地势,略带疑惑地问:“碧崖江北部有一条支流涔江,流经平秋镇南部,沙盘上为什么涔江位于它北部?”
李彦定睛细看沙盘,又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背后的地图,那幅地图早已经存放在兵部,是由旧时地图勘误后重画,又得亲临的大将指点,准确性可靠。地图之上涔江正是位于镇南。
而沙盘是他方才命人堆出的,时间紧迫,难免有误。他发现底下人弄错之后面露窘迫与慌张,但面对元衡冷厉锐利的目光,他不敢申辩只得请罪:“请太主恕罪!”
“军国大事,岂容尔等玩忽懈怠!制沙盘者,官降两级,罚俸半年!兵部尚书失察,不日后出发前往前线监军,戴罪立功,若有再有闪失,提头来见!”
元衡冷酷的凝视之后,紧随而至的是严厉森冷的斥责与难以抑制的暴怒。
众臣见太主雷霆震怒,纵然怒火没烧到自己,但已是如履薄冰。他们知道战事紧急,太主要立威,顺便把兵部尚书死死绑在战事上,令他兢兢业业地为国效力,而这对于其他官员来说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威慑。
在突然发生的责罚之下他们还看到了元衡的另一个可怕之处。
她坐于地图之前,无法将沙盘与身后的地图一一对应,但她竟然能一眼看出沙盘的错误。可见她早做准备,对山川形势早已经是了如指掌,想必胸中已有应对之策,怪不得越军逼境,她面上不见丝毫惊恐慌张。
经此一事,众臣对太主的敬畏更上一层楼。
他们当然不知道,元衡早在五年前就开始逐渐将大周地形牢记于脑海,她的筹谋远比他们能看到的更深远。
看着臣僚们面上的心悦诚服与小心翼翼,元衡的目的达到了,要平定边祸,首先要让这些做事的人听自己的话。
此事过后,元衡与众人商议了作战方略、将领任命、援军路线、粮草军备等方面的事情。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主帅未定,纵然可以先命周边的驻军支援前线,但无人统领只怕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原因当然是因为朝中无人敢应。
随着睿帝征战东南的老将去世之后,后继无人,青黄不接。何况当年那些将门之后都久居膏粱锦绣之中,对东南一无所知,尤其是东南战局之中还有应对水战的风险,如今越军急进,谁敢冒然应战?
有人确是想建功立业,但真的能彻底放下如今紧握在手的富贵荣华转而刀头舔血以求功名吗?
元衡以手扶额,支在座椅扶手上,歪着脑袋看着底下争吵不休的臣子,心中已有决断。
她一拍桌子,众人皆噤。
“主帅一职需得有过人之才与超凡的胆识,就给两日让心怀天下之人论述应战之策,到时看看谁的计策最优,便定为主帅。若此人最终率军大获全胜,就封为骠骑大将军。若无人请缨,再点将。”
骠骑大将军,本朝武官的最高职位,从一品,在它之上就是王侯。
重赏之下还怕没有勇者吗?
“今日先到这里,主帅未定,但筹备粮草与兵马之事不可耽误,由萧相统筹。”
此时已经接近宫门关闭的时间,元衡说完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略显疲惫的她依旧坐在椅子上,越国来得气势汹汹,但未必能长久作威作福,它国土小,无法撑起持久的战事。这一招急攻猛打为了先声夺人,恫吓大周朝廷,若周怕了越才好借着和谈让周割土赔款。
这仗,她亲自部署,还是有赢面的。
后日就是赤云归附的日子,这不就来了两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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